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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天权军么?——天将大人也不知怎么想的,竟叫这帮乌合之众来参与守城……】
“可是……确实有命令下达,令我等过来换防啊……”吴赳故作惊愕地说道。
拍拍自己脸颊深吸一口气,吴赳心下暗暗祈祷着自己此行的顺利。
“好的好的……”吴赳连声应下,朝着身后挥了挥手,顿时,他身后三五百号人陆陆续续地坐了下来,窃窃私语不说,有不少人竟唉声叹气起来,甚至于,连手中的兵器都丢在了一旁。
“喂,你们这些家伙,谁叫你等坐下了?!”吴赳面红耳赤地骂道。
暴露了……无论是枯羊还是他王亮暗地里向堂弟王建通风报信一事,其实都已被识破了。
几番换气之后,终究吴赳也下定了决心,朝着身后的曲部将士们使了一个眼色,一咬牙从隐藏身影的小巷中显了身形。
“意外么?呵!应该要感觉理所当然才对!——你真以为你等的小伎俩,能够瞒得过伍帅与本将军么?蠢材!”
南城门城楼上顿时敲响了警钟,旋即,城墙上的太平军守兵犹如潮水般涌了下来。
那员千人将心下又是鄙夷又是同情,非但是他,就连他麾下的守城兵卒也是一副好笑不屑之色。
【奇怪了,那些人并无旗帜标识,这吴赳怎么知道对方是天枢军?】
眼瞅着那些被吴赳踢踹依然不想从地上起来的士卒们,那员千人将暗自摇了摇头,走上前去喝止吴赳道,“住手!——城门重地,不得喧哗!”
毕竟后军天将张洪眼下负责着整个广陵的守备,而在周军主帅谢安步步紧逼的当前局势下,广陵又已成为了太平军的最后一道堡垒,因此,伍衡自然会优先扩充广陵的守备兵力。而枯羊之所以教吴赳这么说,也是为了打消守城太平军士卒的疑心。
“呜呜——”
但凡准备偷袭的将领,大多都很讨厌在明晃晃的圆月下行动,毕竟皓洁的月色会将他们的行迹暴露无遗,恐怕也只有周军的大将马聃反其道而行之,愈发喜欢在月圆之前前后偷袭敌军。因为月圆之夜守兵的视野比之其他夜晚更为广阔,而由此换来的,他们的警惕心却也愈发地薄弱。毕竟人的习性,决定着人在漆黑的夜晚会愈加感到不安与惶恐,从而提高心中的警惕,反之,则会在不知不觉地松懈下来。
“天枢军?”周晃闻言面色微变,吃惊问道,“枯羊麾下牛渚天枢军?”说罢,他眯了眯眼睛,喃喃说道,“城内传言枯羊不满伍帅,欲起兵反叛,不想竟是真的……”说到这里,他忽然一愣。
然而叫周晃大吃一惊的是,顺着吴赳所指的方向望去,他竟然果真瞧见有一票人鬼鬼祟祟贴着城墙根向这边摸来。
“但愿吧……”枯羊微微叹了口气,旋即甩了甩脑袋,沉声说道,“事到如今,也只有看一步走一步了!——走!”
“这个……”那千人将脸上露出几许犹豫之色,可在吴赳的百般恳求之下,他终究是点头答应了。
非但他想不到,就连城楼上某位大人物也想不到。
“原来是天权军……可能是误报的命令,你等回去吧!——此地由我家王亮将军值守!”那名千人将的锐利眼神变得缓和了许多,目光中充斥着嘲笑、轻视、同情、怜悯等诸多神色,毕竟天权军前后的地位,的确能够用世态炎凉四字来形容。
它,本能地感觉到了威胁。
“喂,你们几个,给我起来!”面色涨红的吴赳毫不留情地踹着那些坐在地上歇息的士卒。
“这帮混账!”故作气愤地骂了一句,吴赳看似这才消气,转头询问那员千人将道,“这位大哥怎么尊姓大名?”
众所周知,六神将之天权神将魏虎乃他太平军第四代总帅伍衡最为宠信的爱将之一,委其驻守要城金陵。可在魏虎死后,伍衡却毫不留情地下令将金陵天权军打散,将近乎两万的兵力充入各军,其中就包括后军天将张洪的军队。
“真要命……”
或许是依稀瞧见了人影,土狗猛地站了起来,左前爪一把按住那块骨头,两条后腿微曲,蓄势待发,嘴里牙缝间亦发出呜呜的低声咆哮。
甩了甩手中宝剑剑身上的血迹,吴赳方才满是奉承迎合目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他瞥眼瞧着面前那具无头的尸体翻倒在地,淡淡说道,“真蠢材!——这不很简单么?老子亦是牛渚天枢军!”
“有人袭城门!有内乱者偷袭城门!”
而让周晃更为气怒的是,那票人得见行迹暴露,竟然当即抽出了兵刃,向城门口方向杀了过来。
徐常犹豫了一下,低着头低声说道,“若按照原先的计划……先头部队多半已在千人将吴赳率领下准备佯攻南城门……”
一行人急匆匆地朝着小巷远处走去,在他们身后,那条土狗咬着骨头又悄悄从自家院子溜了出来,站在小巷中不明所以地瞧着枯羊等人离去的背影。
就在枯羊与部将徐常从城内那些不起眼的小巷前来南城门附近的同时,他二人口中牛渚军千人将吴赳,已准备按照枯羊之前的命令,对南城门展开佯攻。
太平军五方天将之后军天将张洪站在城墙边,抚掌轻赞。因为方才吴赳的所有举动,他都瞧在眼里,只不过并未喝破罢了。毕竟他的目标是枯羊,而不是吴赳。
所谓佯攻,实际上就是起到吸引敌军注意的效用,并不求要攻下这广陵的南城门,但至少要让那些已成为敌军的太平军守兵这么认为。
“守城门?”那员千人将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带着几分疑虑与怀疑,诧异说道,“荒谬!南城门守将乃王亮将军帐下曲部,你是何人?”
“什么?竟有此事?”那千人将一脸迷惑,上下打量了几眼吴赳,狐疑问道,“你叫什么?隶属于哪一支军?哪位将军帐下?何人叫你过来换防?”
脸上露出几许狰狞之色,吴赳厉声大呼。其实他很清楚,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后援,因为他只是佯攻,他牛渚军真正的打击目标,是西城门。
“金陵天权军……”那千人将闻言愣了愣。
双手捂着咽喉,却依然无法阻挡喷出的鲜血,王亮目视着张洪渐渐走远,缓缓倒在血泊中。
——大周景治五年五月十五日,广陵某街道——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猛然瞧见面前闪过一道剑影,旋即,他感觉自己眼中的世界忽然莫名地旋转起来。
“事已至此,诸弟兄死战,拿下城门!”那一票人口中大呼着。
【杀了城门口的守将,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注意到吴赳一行人的靠近,广陵南城门下的守兵中走出一员将领,估算职位大概亦是个千人将。此人,当即便喊住了吴赳。
土狗那条尾巴小幅度地摆动,牙缝间迸出的低声咆哮亦愈发响亮,它显然是想吓走对方。然而,那一行人领头的年轻男子仅仅只是扫了它一眼,右手握住了腰间的剑柄。那种冷冽的眼神,以及该男子的动作所带来的杀气,让土狗的身躯微微一震。
枯羊皱了皱眉,低声说道,“先头部队呢?”
说罢,只见他一挥手,只见方才那些坐在地上长吁短叹、连乌合之众也谈不上的士卒,竟然一个个身手矫捷地从地上窜了起来,趁着城门口那些守兵将注意力放在城墙方向的偷袭者时,从其背后杀了过去。
眼下的他,还不知枯羊已察觉到了伍衡的真正险恶用计因而改变了策略。
“好似不像是周兵……”不动声色地靠近周晃,吴赳故作惊讶地说道,“这些人……这些人不是天枢军么?”
想当年魏虎在时,天权军那是何等的地位,可如今,魏虎死了,天权军也完了……
“回去?”吴赳闻言脸上露出几分惶恐,急声说道,“我等回去自是容易,可若是并非误报的将令,天将大人岂非要治我等一个不尊上将之令的大罪?——劳烦这位大哥向王亮将军通报一声,看看王亮将军是否也得到了消息,若当真是误报,我等便回去睡觉了……这些日子,说实话没睡过几个舒坦觉……”
嘴角不易察觉地露出几许轻笑,吴赳微笑着与周晃低声交谈的面色忽然微微一变。
眼瞅着那些袭来的不知数量的敌军,吴赳只感觉头皮发麻,他甚至来不及为用计杀了周晃而沾沾自喜,一来是此乃其大帅枯羊的计谋,二来嘛,城墙上的太平军守兵反应实在是快,迅速下城墙支援,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有得意的时间。
只不过,这后军天将张洪的目标是枯羊本人,而非是其部下那些虾兵蟹将罢了。
说实话,其实这会儿周晃对吴赳已经产生了浓浓警惕与怀疑,毕竟在历来战事后,因为转身而被身旁边人所杀的例子数不胜数,天知道这吴赳是否有加害他的心思,终归人心隔着肚皮嘛。
【不要去啊,小福,还有枯羊大帅……西城门,那是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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