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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石之弓,力道何其刚猛,那箭支简直犹如电光一般疾飞射向廖立。而当时廖立似乎更关注着两侧射来的箭矢,并没有注意到伍衡射出的那一枚弓箭。以至于当弓箭飞行至距离廖立面门仅仅只有一尺左右位置时,廖立依然没有丝毫反应。
果不其然,待数息过后,那名被打飞至凌空的太平军士卒砰地一声摔在地上,口中连连吐血,没过多久便倒地毙命。此时再看他胸口,竟有已大一片凹陷其中。
而对面着廖立这等已然有资格能与梁丘皓正面交锋的猛将,寻常太平军士卒又如何抵挡?瞬息之间防线便被廖立给突破,后者径直杀向了伍衡所在的位置。
旋即,他在廖立眨眼的一刹那,松开了弓弦。
他起初确实是很得意的,但是逐渐的,他慢慢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了,因为远处马背上的廖立,竟然到眼下也未见右丝毫动静。
廖立闻言亦皱了皱眉,毕竟城内的太平军数倍于周军,既然诛杀伍衡的事失败了,不难猜测太平军必定会连番压迫他周军,就算他廖立在指挥兵马上颇有建树,但最终,恐怕还是会因为兵力悬殊而败亡。
要知道,他方才甚至有想过亲自出马斩杀了这个叫做廖立的周将,借此振作、鼓舞全军士气,但是眼下,待见到了廖立斩杀那名太平军士卒时所展现出来的可怕臂力后,伍衡便早已打消了这个极其愚蠢的念头。
讥讽了一句,伍衡抬手打了一个响指,随即手指指向朝着自己杀来的廖立。
远远观瞧着,枯羊惊地心中犹如巨浪拍石,而他身旁的徐常,却早已看傻了眼,脸上露出呆滞的表情。
那个因为不顾大局、贸然追击敌军而导致最终闯下大祸的教训,始终鞭策着廖立,迫使他引以为戒。
“嗖嗖——!”
【得手了!】
他已经意识到,廖立并非是他能够抗衡的猛将,而对付这类万人敌似的猛将,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手底下士卒的性命去堆,去逐步消耗对方的体力,待其精疲力尽时,才将其一举擒杀。
“准头倒是不错,不过这力道嘛……”凝视着伍衡,廖立一副遗憾之色地摇了摇头,随即一边驾驭战马再度冲向伍衡,一边徐徐说道,“要杀人呐,就得用尽全力……像这样!”
策马返回本阵途中,廖立脸上泛起几分苦笑。看得出来,齐植的那一桩事他至今也未曾忘却。
【得手了!】
不得不说,从递传强弓这个举动,不难看出伍衡对自己的箭术的确是十分的自负。不过反过来说,他的确有这个自负的资格,毕竟就方才那一手而言,纵观整个天下,恐怕也没有几个人施展地出来。
记得,长安战役长孙湘雨对付梁丘皓时,用的是这个办法;襄阳战役刘晴对付阵雷时,用的也是这个办法;而如今,面对着廖立这员勇武可怕的周将,伍衡亦选择了这个最稳妥的办法。
如果当真已是一个死人,还能这般安稳地坐在马背上么?
手中的弓轻垂,伍衡嘴角不经意地流露出几分得逞的笑容。然而一息过后,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而廖立显然也注意到了来自前方的威胁,但他依旧是不慌不忙,待箭矢飞到眼前时,这才提枪挥舞了几下,打算将那三支箭矢击落或者磕飞。
要杀此人,就必须将此人再勾引出来一些,叫他与他麾下的兵马分隔开来。这样的话,就算暂时无法铲除廖立,至少他麾下的军队不会有现在这么好过。毕竟虽说周军眼下有枯羊在代替廖立发号施令,但是伍衡一眼就能看出,枯羊与廖立二人的指挥,层次相差地太远,后者那才叫一个无懈可击。
伍衡身旁的太平军弓弩手齐射一轮弩矢,纵然是廖立这等猛将,却也不得不被迫停下冲锋,用手中的宝剑护住自己,将一支又一支的箭矢劈落。
周旁众太平军士卒见此惊得倒吸一口冷气,饶是伍衡对自己的武艺也颇为自负,此刻却也露出一副惊骇之色。
他,仅仅只是稍稍一侧身,便避开了伍衡射出的弓箭。
由此不难看出,伍衡在弓术上的造诣确实是非同小可,也难怪当初能与太平军第三代总帅梁丘皓平起平坐。
伍衡满脸得意而自负的表情,冷笑一声将手中的强弓递给了身边的部下。
虽然这个比较看似有点可笑与荒诞,但事实上,纵观整个天下,又有几人能在梁丘皓这位数百年也难见降世的绝世猛将手中走过二十招而不死?满打满算也不过一双手的数量罢了。
可惜,箭矢却有三枚,那最后一枚箭矢,直直朝着廖立的面门飞去,距离面门不过数尺之遥,而此时,廖立已来不及再提剑抵挡,他顶多只能下意识地一撇头,似乎是不敢直视箭头的锋锐。
【回……回来了?】
不过话说回来,最令枯羊感到心惊的那还得是廖立闪避太平军众士卒射箭的方式。这件事枯羊瞧得仔细,他发现身处箭雨当中的廖立似乎早早就知道哪些箭矢是否能射中他,以及其中有些能射中他的箭矢,又会射中他身体的哪些部位。以至于有些箭矢,廖立根本连闪避也不闪避,任凭它堪堪擦过身体射向远处。
避开之后,廖立这才再次睁开双目,转过头来瞥了一眼伍衡,眼眸中那若隐若现的笑意,让伍衡的心微微一沉。
而就在这局势越来越危及的时刻,廖立脸上却忽然露出了几许意外与错愕,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北面,旋即嘴角竟然浮现出几许让枯羊难以置信的笑意。
并不是只有枯羊这样认为,东侧街道包括伍衡在内的众太平军,皆是满心惊疑地望着廖立仅仅只带着二十来个护卫便朝他们杀了过去。
当初周军面对梁丘皓时的无力与震撼,这回太平军总算是体会到了,面对着仅仅只率二十骑冲锋的廖立,他们竟然丝毫也想不出阻挡的办法。
伍衡的猜疑终于得到了验证,在寂静不动有大概三五息左右,远处的廖立终于动了,他缓缓地将头转了过来。
事实上,注意到枯羊怪异目光的廖立,脸上也是十分尴尬,事前他哪里料到伍衡竟然会那般干脆地后退,毫不介意自己的名望受到损失。
“好家伙……”伍衡咬牙切齿地咒骂着,就算是心机深沉如他,这回也不禁被廖立刻意的挑衅激得火冒三丈,右手平摊,低声说道,“箭!”
而在下一息,廖立胯|下战马前蹄一扬,旋即重重踏在地面,然而马背上的廖立,却一动不动,他的头却始终没有再转过来。远远望去,他那看不见的面门位置好似横插着一支箭矢,仅有后半段暴露在伍衡眼中。
【那家伙……疯了么?】
或许在他看来,似廖立这般鲁莽冲动的行径,简直就是自寻死路,极其愚蠢。倘若周军将领个个都像廖立这般莽撞,别说七八万周军,就算兵力再多上一倍,伍衡自认为也有胜算。
“砰!”盾牌崩溃、木屑四溅。那面外围包裹着一层薄薄铁皮的盾牌,竟然无法承受住廖立这看似轻松的一击,整个被打碎。而更令人目瞪口呆的是,廖立的长枪枪身在击碎了盾牌后去势竟然未曾衰减几分,噗地一声又砸在那名太平军士卒的肋骨下方,只将那名太平军抽打得整个人都飞了起来,在半空中时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骨碎声响。
这份利刃悬头、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镇定,才是最最让枯羊感到震惊与佩服的。
左右护卫哪里会瞧不出伍衡此刻心火大起,丝毫不敢怠慢,当即取出一枚箭矢递给伍衡。
伍衡接过弓与箭,搭箭拉弓,竟将那两石之弓拉了一个满月,眼神凝重地瞄准着。
“是!”左右护卫闻言应了一声,取下背上弓弩,连带着箭支一同递到伍衡手上。
不过既然廖立羞于启齿,枯羊自然也不好再多说,岔开话题皱眉说道,“廖将军,既然眼下没有机会杀伍衡那厮,我等又该如何是好?”
梁丘皓、梁丘舞、阵雷、李茂,都属于是这种类型的猛将,而廖立虽然还远不及前几者,但是在太平军面前,他却犹如战场上的武神,横冲直撞、肆意屠杀,所向披靡。
要知道,廖立之所以能单凭七八千军队抵挡住四五万太平军来自三面的凶猛攻势,除了依靠着堪堪将匹敌阵雷的超常直觉事事料敌于前外,更关键的,还是占据了街道的地利。因为在这里,他七八千军队只要拨出三五千士卒便足够堵死四面八方的街道,而太平军,别看人远超周军,但是在这等狭隘的城内街道地形下,实际上每时每刻仅仅也只有三五千士卒与周军正面交锋罢了,其余的士卒,充其量也只能在后方摇旗助威,若真要他们来到前方,恐怕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但遗憾的是,如今的廖立可不再是会不顾一切追击的人了,见伍衡主动退后不欲与他单挑交锋,廖立稍稍又向前杀了一阵,权当是挑衅与勾引。但是当他的直觉意识到前方好似有什么危险时,他便当机立断地勒住了战马的冲势,旋即二话不说返回了军中。
旁边的将领会意,当即命令附近的弓弩手将弓弩对准了廖立,随即下令扣动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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