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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世界末日已经来临。
一转眼就来到五年后。
“就在那里。”苏娇仍是战地医生的打扮,手指着前面。
她的听力超乎常人,江来想,除了森林里树叶被吹动的沙沙响声,她什么也没听见,可苏娇坚持那个个头很小的觉醒态就躲在发出滋啦滋啦噪音的地方。
他们在黑暗中屏息凝气,抓住最后一只潜逃在外的觉醒态。
江来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光脑,“觉醒态还算好对付,那些批皮怪物真不好找,要是能一眼就能将它们辨别出来,世道还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混乱。”
短短两年,那些披着人皮的怪物,用它们脱下来的皮囊,将拥有贵族头衔、显赫地位的大人物们取而代之。帝国权势高层彻底被大洗牌。
女皇忙得焦头烂额,松懈了防备,接连遭到几次刺杀。那段时间,星网上一直有谣传,女皇也被那些怪物给替换掉了。
在舆论高峰期,月汐发动政变,软禁了女皇。却在半年后,自愿从摄政王的位置上退下来。不久后,皇室们齐聚一堂,为大皇子举办了加冕典礼。
但谣言一直没有平息。据说,怪物们已经披上了皇族的皮囊,仅仅保留了血统最为纯正的几位继承人真身。
战争加速了资源耗尽,人们迎来世界末日,放弃了一切,尽情享乐。
神的皇帝信徒在短时间内数量急剧上升,他们相信,在神归来的那天,一切都会回到原点,他们将开启新的生活。
苏娇问江来:“你为什么一定要抓到这些觉醒态?难道你真的以为,这样做,就能让他回来?”
江来沉默许久。
“我不在乎是不是隋棠骗了我,我只想做一些事情,能让我再一次遇见贺心。”
她低下头,想起四年前,她和贺心路过一座白塔,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她和享受和贺心共度的时光,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偷来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可能是因为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都太开心了。江来忽然听见一阵隆隆声,当她回过头,试图牵住贺心的手来缓解心中突然袭来的强烈不安。然而,她的身后空无一人。
贺心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这些年来,江来无时无刻不在思念贺心,她相信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是有原因的,在某些时刻,无论是多么糟糕的人,都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更适宜大多数人的生活。多数人和少数人并不是对立的,仇恨来自于人的心。
神的皇帝也好,亚当也好,江来的诞生,在她自己看来有两个理由。
一是让她的父母拥有一个小孩,二是她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尽管在她模糊残缺的记忆片段里,并不存在父母的身影。她最善良的时候是在她最开心的时候。让她回想一下,上一次维持着长时间的悲天悯人的情绪是在什么时候呢。
是在她还没有意识到已经失去贺心的头几个月。
人对时间流逝的感知,完全凭心而论,九月初,她还不觉得贺心真的已经消失不见,天气越来越冷了,开始穿稍微厚一点的衣服,冬季,江来深入山林,冒着风雪去捕捉浑身挂满冰棱的觉醒态,在光秃秃的洞窟里生火烤肉的时候,忽然的,就想到她已经有很久没见到他。
当时,江来还没有被悲伤的情绪笼罩,她是有些不开心,但她总觉得有很多人比她更不开心,她怀着一种奇异的怜悯,对任何一个路过她的人都感到担忧。江来渐渐以为自己其实在乎这世上的所有人,证据是她忍不住揣摩他们的神色,并在心里想他们是不是知道和贺心有关的消息,能不能帮她找到他。
寒冬来临,在冰原上穿行的江来,缺乏物资补给,瞎忙活了许久,终于发现,真相是,他早已不在她的视线范围内,也不是在和她玩躲猫猫的游戏。
为了抓住每一只被人类发现的觉醒态,江来做过很多努力,使用软件在星网上抓捕关键词,去每一个有觉醒态出没传闻的地方。她又变成了黑户,个人账户无法正常收款,只能时不时接受隋棠苏娇等人的暗中赞助,并换一个地方便在当地找份不靠谱的工作。
隋棠有一次来看她,带了许多物资,够江来不出门在家里宅半年用。
她转头就全部低价抛售掉,换成现金,去下一个疑似出现觉醒态的地方。
隋棠感到很无奈,江来抛出一个问题,他就给出一个答案,只要江来聚齐所有觉醒态,混合使用它们的血液服下,就能屏蔽掉神的皇帝,既可以保持独立的意识,又能短暂使用亚当的能力。如此一来,自然就能找到贺心。
这是不是仅有的正确答案,暂时未知,但绝对是眼下江来唯一一可以相信的解决方式。
她在寻找贺心的过程中,记忆力下降不少,难以保持意识清醒。有次,她遇到一只很危险的觉醒态,刚刚击败它,就昏睡过去,若不是运气较好,趁觉醒态挣脱束缚前又醒了过来,恐怕那次江来就得死在巨兽的口中了。
她不得不在黑市上找医生,却找到一个医德败坏、私底下拿病人做人体实验的恶棍,江来险些被偷走器官,被逼无奈杀掉了黑医。
她从诊所里逃出来,周围行人见她一身血,便叫来了警察,她趁警车抵达现场之前,逃跑了,却因此被发现是通缉榜单上的江来,惹出一群赏金猎人,那些人就像刚结束冬眠赶着出洞的老鼠,对她穷追不舍。江来不想杀人,可有时形势比人强,难免双手沾血。
江来的状态愈发糟糕,这天,她收到隋棠的警告,要小心潜伏在周围的亚拉森会的人。遭到围堵的江来,好不容易突破重围,又遇到另一波埋伏的邪||教信徒。
在混战中,江来失去意识。
她的灵魂如同被拉扯到高空,一些画面在脑海中闪烁。脑袋巨疼,浑身的毛孔寒凉,却一身急汗。一会儿是“小林,孟雅,菌菌……等我回家,一定要等我,实现小时候的诺言。”一会儿则是“大家,不问问我生日愿望是什么吗?”
过去的记忆在脑袋里横冲直撞,换来头部血管沸腾燃烧一般的灼痛。
她是怎么认识贺心的呢?
对了,他们其实是青梅竹马来着。
忘记许久的事情,疯狂涌现,如涨潮的海水。
那天,贺心的家人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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