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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两年前,她成了贺心的玩伴。
是众多被贺心挑剔指责后还毫无怨言地停下来的孩子之一。贺心的妈妈不喜欢她,在她的印象中,始终是那么姿态端庄,妆容淡雅,一边轻轻用手抚摸腕上纯粹透亮的玉石手镯,一边用轻缓的语气说:“你这种小女孩心机太深了,看着也不像是大人教的,不该来这里。”
可是谁让贺心喜欢她呢?性格稍微有些乖戾又习惯了养尊处优的孩子,很难相处,不情愿地过来,一被贺心辱骂又哭哭啼啼地离开的孩子是最多的,而即便性格温和对贺心百依百顺的孩子,也不一定和他心意。
只有江来,他居高临下的傲慢,让她表现愈发温驯。
在他态度冷漠,故意不理睬自己的时候,江来就默默待在一旁,专心致志做自己的事。前一次来,江来用来玩过家家的玩偶被丢掉后,她便提起小水壶,去花园浇花,后来就有了一位身材壮实的女仆站在房间门口,拦着她,不允许去花园,也不允许走出去做别的事情后,她就待在宽敞的只有她和贺心的房间里,随手从书架上拿起一本讲绘画史的书籍,无声地看着。书架上的书都被清空后,她就哼着愉悦轻快的小调,动作麻利地收拾起屋子里的杂物。
贺心在她旁边玩,玩到兴致缺缺,便会把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
而她始终有事情做。
他在房间里操纵无线遥控飞机,撞翻了茶几上的花瓶,江来收拾起散落一地的瓷片,用抹布吸干地板上的水迹。飞机卡在了窗外的树杈,江来便从柜子里拿出一叠白纸,自顾自地摆弄出十几种不同折法的纸飞机。
买来新玩具,贺心炫耀般地让她第一个玩,她也不会拒绝。
并且会尽力做到比他玩得更好。
她不作声色地和贺心较劲,心里越是清楚自己许多方面天生就比不过他,便越要在一些微小的事情上赢过他。这样一来,反倒取得他的欢心,因为只要是贺心感兴趣的事情,她就能做得很好,而仍是小孩子的贺心,最感兴趣的往往和游戏有关。
那些欢腾吵闹的能让人沉浸其中的各种小游戏,类型不同,难度有高有低,只因贺心喜欢玩,也喜欢看别人玩。她就能冷静地端坐在最新款的游戏机前,一坐便是好久。
什么样的家庭,需要特意为自家的小孩寻找可以信任不会出错的玩伴呢?
小朋友们的友谊往往简单而平等。
但江来,喜欢待在漂亮房子里的感觉,就必须琢磨如何与贺心这一类的同她和她的父母关系不对等的大人和小孩交流往来。可即便相处时必须迁就对方,她依然认为,自己并不比任何人差。
被贺心妈妈训斥得体无完肤的那天下午,她仍在心里想,只要她愿意,便可以随自己心意折腾贺心,就像摆弄地上的布娃娃。
他妈妈的态度冷淡得体,说的话字字诛心,假如江来不是一个早熟聪慧的孩子,未必能懂她一字一句背后的含义,偏偏她是,也因为她心思深,贺心才这样喜欢她依赖她。
她是他最喜欢的朋友,毫无疑问。
可现在,贺心的妈妈死了,姐姐也死了,爸爸下落不明,因为惹上了连他们这样的人家都摆不平的麻烦。江来听大人闲聊,贺心爸爸在家人被歹徒砍死的那个晚上,已经搭乘飞机逃到了国外。有传言说他跑的时候携带了巨款,拿了一部分给人交保护费,日子过得依旧很舒服,也有相反的说法,说他一出国境便身无分文,却仍想方设法联系昔日认识的人,期望有一天能洗清罪名,从此过回原来的生活。
雨下了又停。
警车开来了几辆,天亮时,只留下一辆。
贺心受伤的拳头,没人管,他爸爸的秘书被一通电话给叫走后,才死了人的大房子外面,全是他不认识的人,除了江来,一个人跑进血气弥漫的房子,翻箱倒柜找出家用急救箱。
她将干净的绷带一圈圈缠在他的手背,撒上活血化瘀的药粉。
再象征性地吹了两口气。
“痛痛飞走了。”
贺心听了心里一痛,扯着嘴角露出难看的笑容。
他又哭又笑,重重地点了两下头。
江来干脆抱住他,轻柔而有节奏地拍打他的后背。
夜色昏暗,月光被云雾掩藏,空气冰冷而潮湿,雨不往下掉的时候,江来都不好意思流眼泪,其实她也很难过,为了贺心而难过,可他已经足够伤心,她不想再让他看见自己也在哭。
可见普通小女孩也有无限烦恼。
统治世界的神,不一定比青春期的小女生有更多忧虑。
那件事发生后,江来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贺心。
再一次见到贺心,是她和爸爸大吵一架后,随手抓了件外套披在身上,冒着毛毛细雨出门,在大街上快步走了许久后,突然很想贺心。
思念来的措不及防,她已经把贺心那天晚上脆弱狼狈的神色深深刻在脑海里。一旦回想起来,原有的杂念瞬间腾空,脑子里只装得下那晚的雨,路灯下坐在车里的人。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她没有特意去数,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多少天,那天是19号星期五,妈妈说下月月初会给她买条新裙子,今天是6号星期二,许诺的新裙子还未去店里买。
走着走着,她便来到南市口一带,附近有当地比较出名的海鲜店,往左转,有个公交站台,搭乘733号直达终点站,是个小公园,踩着公园内银杏林区的小径,再走十几分钟,便能看见贺心原来住的那栋大房子,挨着其余几栋漂亮别墅。
733号到了,她径直走向临窗的空座位,闭上眼,等待到站的提示音响起,车内声音嘈杂,坐的时间久了,她开始犯困,意识变得模糊,噪音也如云雾飘远。同样是坐到终点站的陌生阿姨,到站后推了推她的肩膀,江来这才醒过来。
下雨时有太阳,雨停后,地面仍是干燥的。
江来近乎泄愤似的小跑着,步子迈开,心跳速率随着运动中的身体不断加快,砰砰响。耐力不足,跑累了喘不过气后,才双手撑着后腰,停下来。
“……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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