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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菁依旧跌坐在地上。
裴海成手里的纸张被攥紧在了手里,皱成一团,“暂停一会儿吧。”
他强装镇定,从监察室拿走了录音备份,随即一言不发地快步往外走。
“哎?裴副队?”沈春阳现在也顾不得其它什么,赶忙追上去。
审讯室里的对话他听的一字不落,那个被策反的缉毒警员的说法也不是头一天在市局里流传了,谁都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比起他这个旁听者,裴副队的内心只会比他更为割裂。
裴海成出去的时候,恰逢娄旭从审讯室结束出来,他直接拦住了他的去路。
“当初收到响尾传递的信息时,为什么警方的营救会晚上这么多?”
娄旭愣了一瞬,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响尾究竟是谁。
他拧眉瞥了眼裴海成泛红的眼眶,就知道必然是那个女嫌疑人在审讯室说了些什么,居然激的连一向稳重的裴海成都起了这么大的情绪。
“我不知道。”他摇头,“我也是在那之后才来市局的。”
裴海成闻言只是拧眉,一句话也没说,握着手里的东西直接往局长办公室里闯。
娄旭扭头往沈春阳追来的方向看了一眼,恰好瞧见褚酌夕自己操控着轮椅出了监察室,然后扭头就进了审讯室里。
他眉间微拧,思忖了片刻,还是追着裴海成往局长办公室里去了。
他也想知道,能够让一向以稳重著称,循规蹈矩的刑侦一队副队长如此失态的,究竟是什么惊天秘闻。
至于那个小法医…没关系的,他想,总得给她留出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恐怕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纵是如此,裴海成进门的时候还是事先敲了敲,刚听见一声“进”,下一秒门就开了。
见来人是裴海成,张局有些诧异的放下笔。
他两手支着桌案,眉间紧拧,“当初收到响尾的消息以后,为什么营救行动没有及时进行?”
张局懵了一瞬,眉间沟壑愈深,扫了眼进来以后就直接在沙发上躺下来的娄旭。
“发生什么事儿了?”
裴海成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录音调到最后一段放出来,顿时整个办公室里都充斥着绍菁略带疯癫的嘶吼和狂笑,以及最后既不像哭也不像笑的语无伦次,几乎像是为了宣泄般怒斥出声。
娄旭听到一半时点了根烟,没去窗边,就这么躺在沙发里抽上了。
“滴。”
播放结束之后发出的警示音像是在三人心头猛敲了一下,却显得空旷的办公室愈发沉重。
“为什么?”裴海成郑重其事的重复了一遍。
张局皱了皱眉头,学着娄旭的模样同样点了一根,事实上,他已经很久不碰烟了。
“这件事…”他张了张嘴又重新合上。
裴海成见他居然还有所犹豫,少见的有些生气,“张局!响尾是我们的人!你也知道这些年局里的人是怎么议论他的!他的死不是因为背叛!现在既然真相大白!又有什么理由不为他正名这不公平!”
张局猛抽了一口烟,熟悉的腥辣味席卷着喉管,却依旧沉默着。
娄旭坐起身来,湮灭了烟头,嗓音嘶哑,“我听说,唐喆死的时候,儿子都七岁了。”
张局微微抬起眼,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当初,我们确实收到了响尾传来的消息,可消息的内容是关于研制出来的新型毒品,以及样品销往海外的事情。”
“我们并不知道响尾在那以后立刻就暴露了。”
“所以我们当时拟定的计划,是针对于得到新型毒品的样品以及拦截,在我们出发的时候,才从另一名并不受杜父所重视的卧底口中得到消息,响尾已经被囚禁了两天,并且杜父隐隐有迁离的意思。”
“我们没有时间犹豫,只能在路上重新拟定了作战方案,可是杜父的动作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快。”
“我们的人赶到的时候,研究所里已经血流成河了。”
“不过确实也还有一部分人来不及离开,我们追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一边追,一边判断对方有可能使用的逃离路线,最后…”张局吐出一口烟,轻叹了声儿,像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最后…是娄旭找到了他们。”
裴海成微怔,扭头看去,娄旭此刻正坐在沙发上,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低着脑袋一言不发。
张局掐灭了只草草抽完一半的烟,敞开双手微微往后仰了仰,靠在了椅背里。
“不过那时候,他还是遂宁派出所的一个小警员,城里的人都傲,没人信他,他只好一个人一条路线追了过去,差点儿就死了…所幸…”
他没说完,只是沉默,眼中无尽的悲凉。
裴海成跌坐在椅子上。
张局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没办法,我们那时候再过去援助根本来不及,抓了几十个小喽啰,其余的全跑了。”
“等我们再回研究所的时候,仔细一数,整整三十一具尸体,除了响尾,全都是普通老百姓,或是刀砍,或是枪伤,总之千疮百孔,没一块儿好皮。”
“可响尾不一样,他只有脑袋中间挨了一枪,其余地方都干干净净的,所有人都看到了,是个人都会起疑,我们捂得住一张嘴,却捂不住所有人的嘴,总有人会透露出去的。”
“况且这种事儿…越是遮掩,就越是让人觉得我们心里有鬼,是在包庇,一开始,我们也想把这事儿给压下来,毕竟谁都没有证据,直到内网资料库里的电子信息被人删了个干干净净,使用的还是内部人员的权限…”
“这下子…就是有嘴也说不清了,谁都无法阻止舆论的发酵。”
张局仰头看着天花板,沉思良久,心中隐隐懊悔。
“现在想想,或许杜父这么做根本就不是因为旧情,他就是恨他,他恨响尾的背叛,恨他辜负了自己的信任,所以就算是死了,他也要他被同行唾骂,揣测,诋毁……”
他说罢无奈摇了摇头,上了年纪以后聊起伤心事便更显的沧桑起来,“我们全都被他玩弄在鼓掌之中了……”
裴海成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办公室,脚步沉重,娄旭依旧坐在沙发上,垂眼看不清神情。
“我记得,唐喆跟你是同期的吧?”张局率先打破了沉默,感慨万千。
娄旭低低回应了一声儿,声音又闷又哑,“嗯。”
“当初他跟我说要去当卧底,顶替死去的前辈的位置,年龄还小,我问他怕不怕,他说不,他说,他在校的时候有一个很要好的兄弟,就在遂宁,如果知道他有危险的话,一定会去救他的。”
娄旭没说话,低着头,看着脚下被擦的锃亮的地板砖,隐隐倒映出他极具忍耐到近乎扭曲的脸,丑极了。
娄旭一吸鼻子,抹了把脸,站起身来往外走,依旧吊儿郎当的。
“哪儿招的保洁阿姨,这地板擦的也太亮了,晃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