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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凯迪拉克慢慢停了下来,车身被夕阳余晖拉长,斜斜地印在地上,好一会儿后车里才有人下来。
余声见下来的是一个地道的法国大叔,人就有些懵了,指着身后抛锚的车比划两下,间杂几句法语,弄得彼此大眼瞪小眼,她只得放弃,弱声问,“glish?”
大叔爽朗地笑,“sure!”
两人便用英文调到了同一频道,愉快地检查车子去了。梅苒帮不上忙,只能站在原地等,借那黑色车子挡一挡山上冷风。
旷野间,如墨夜色簇拥而来,头顶上,星子闪烁,像一丛丛火焰,静静在天上燃烧。梅苒看得入了迷,收回视线时,不经意往车内一瞥,目光顿住!
后座的男人一身正装,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着,他应是刚从一场宴会上回来,眉间有几丝倦意,正微阖着双眼养神。
这人通身的清贵气质,只怕不是出身寻常人家。
似乎察觉到异样的眼光,男人忽然睁开眼睛。
梅苒便猝不及防地撞进一道幽冷的视线中。
明暗浮动的光线在男人的深眸挺鼻间交错,那双眼睛如深潭般,看不见底,又似有无数漩涡,散发着无边吸力。
幸好只是一瞬他便移开目光,不知怎么的,梅苒忽然有些心慌意乱,后知后觉地发现手心出了一层薄汗。
那边清晰传来好友感激道谢的声音,车子应该是修好了,梅苒想了想,将发间别着的一株紫色薰衣草轻轻放在了挡风玻璃下。
她突然有些明白过来之前司机为什么好一会儿才下来,就像她莫名笃定,车里的那个男人虽一身淡漠,可内心柔软——因为他有一双她见过的最慈悲的眼睛。
跑车重新启动,梅苒坐在车上,回头见那黑色车子冲破渐浓的夜色一路驰骋着,尾灯像萤火虫般一闪一闪,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罗通德古堡在远山外若隐若现,一如她的心,似有些怅然若失,又不知这股心绪由何而起。
而今,那淡得不能再淡的心绪又被勾起,梅苒捻着那紫花轻笑。
傅、时、谨。
原来这是他的名字。
算上今晚,他们已经见过三次了,或许……更多次。
傅时谨刚到家,老太太听到动静走出来,“时谨,回来了?”
老太太是傅时谨外婆的陪嫁女,半生孀居,看着他从小长大,傅时谨恭敬地称她一声“姨婆”。
两人间虽没有亲缘关系,却感情甚笃。
“这次准备待多长时间?”
“三个月左右。”
他这次回国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受人所邀帮忙进行古董鉴定,其二便是治偏头痛,后者需花费比较长的时间。
老太太一听,难掩喜色,“真的,没骗我?!”
傅时谨眉色放柔了些,“没。”
“太好了!”老太太吃下了定心丸,开始絮叨起来,“以前啊,一年都难得见你一次回来,回来一次待不上三天又要走……你身上虽流了一半法国人的血,可这里才是你的根啊!时不时要多回来看看……咦,你手上拿的什么?”
“医院开的中药。”
老太太是知道他病情的,蹙起眉头一脸心疼,“最近还是夜夜失眠吗?那酒还是不要沾了吧,你也该多爱惜自己的身体,要听医生的话,把这病的病根彻底去了……”
她又婆口苦心“数落”了一番,这才颤巍巍地进厨房煎药了。
也不知那是什么灵丹妙药,这晚傅时谨破天荒在午夜时分入了睡,醒来时天色已大亮。
听闻他回国,好友叶岂寒特意一大早来电慰问,“偏头痛好些了吧?”
傅时谨想起昨夜难得的好眠,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边更得意了,“我给你介绍的这位梅医师那可是绝对靠谱的,她专攻中西医结合方向,临床经验丰富,简直是为你量身打造!”
“对了,我听说你昨晚被一个小歌星缠上了?”手机里传来的笑声很是不怀好意,“我说都淡出圈子这么久了,想让你这大词曲家写歌的还是大有人在啊!”
“七年了,”叶岂寒话音一转,语气听起来很是遗憾,“mr也消失了七年,如果当年你们有机会合作,那该是……”
那边异常的沉默让叶岂寒察觉自己似乎说错了话,他连忙岔开话题,“听说这个周末a市有mr的追思会,你要不要……”
mr、mr,怎么老是mr?
叶岂寒心底暗叫不好:难道他也要像傅时谨那样……为这个不知是否还在人世的人而魔怔吗?
“她一定还活着,在这个世界上,在某个我不知道的地方。”
叶岂寒听着“嘟嘟嘟”的余音,满心复杂。
同一时间,中医院里,梅苒忽然打了个喷嚏,她转头问,“田甜,你喷香水了?”
“是啊!”小助理捧着脸,原地转了两圈,“你闻出来了啊?”
“师姐,你说怎么就真的有这样的好事呢?我们只是去餐厅吃个饭,人家就送了一套法国香水,”田甜现在还被这大馅饼砸得晕乎乎的,“我特地上网查了,还是限量款喔!”
梅苒笑笑没说话,想了想还是提醒一句,“以后香水不用喷这么多,恰到好处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