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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儿,韩谦收到手里的真只有这点?”韩道勋问赵庭儿。
“庭儿不敢说,庭儿倘若说了实话,少主会责罚庭儿。”赵庭儿说道。
“……”韩谦拿起茶杯,作势要朝赵庭儿泼过去,平时白对她好了。
“你不要难为庭儿,我也不难为你,你先拿出一百万钱来;以后左司货栈那边,每年再拿三百万钱交给叙州。”韩道勋说道。
“咱父子俩不得合谋从叙州多收刮点,哪里有将吃进肚子里的钱粮,再倒贴出来的道理啊?”
韩谦肉痛的叫苦道,
“爹爹,你也知道不是将叙州一千万钱的货物运到金陵卖出两千万钱,就能净赚一千万钱的。真要将从叙州到金陵的商道打通,我都不知道要贴入多少精锐、多少钱财,前期根本就不可能有多少盈余。再说州县长官,没有意外的话,吏部三年铨选一次,要是到时候爹爹你被调离叙州,咱们投入的本钱,都不能收回来啊!你也知道叙州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实在没有多少物产能运出,您老要是出任润州、扬州、越州刺史,我可以翻倍返钱给您老——这些地方才肥得流油啊。”
“你有什么条件要提?”韩道勋问道。
看着韩道勋、韩谦父子坐在那里讨价还价,范锡程也是啼笑皆非。
“好吧,我想用杨钦在叙州组建船帮,叙州贡赋交给船帮负责运输。”韩谦说道。
州县运往金陵的钱粮以及其他实物贡品,皆是由州县自行组织纲运,会从州营抽调武官、兵卒押运。
不过,叙辰诸州地处僻远,人丁又相当稀少,每年抵扣后直接缴往金陵的税赋极为有限,甚至都只有润扬等州的百之二三,最后都是折成钱数运往金陵。
这实际是从实物纳税,改变成货币纳税,
这么一来,地方上就不需要为纲运之事烦恼什么。
四姓那边履行承诺,组织船队运输货物与左司货栈交易,是一回事,而韩谦建议化简为繁,希望父亲将叙州上缴金陵的税赋,从货币纳税,重新恢复到以粮食、绢布以及地方特产等实物进行纳税的方式,看似变得繁复了,但他最根本的目的,就是他计划以杨钦为首所组建的船帮去承接叙州的纲运,从而能披上半官方的身份。
这么一来,以杨钦为主所组建的船帮,才能合法的拥有兵甲战械,才能合法的成为武装船队,行走沅水、长江之上,才能“顺带”为其他的商运船队提供护卫。
而在途中遇到匪寇袭击,杨钦也才可以光明正大的直接组织反击,甚至听到风声就可以主动出击。
要不然的话,秘曹左司又不是朝廷正式承认的房司,杨钦、田城、高绍他们在外面搞武装船队,一旦暴露了行迹,被地方州县当成江盗水匪给剿了,他找谁哭去?
“还有呢?”韩道勋问道。
他知道要没有武力护航,或派出精锐斥候盯住沿线,外戚徐氏及安宁宫那边,随时还会联络江匪水寇,重点打击叙州往金陵的商船,切断叙州与金陵的物资往来。
真要是那样的话,即便四姓此时承诺太多,只要船队在往来江鄂之间,有一两次损失惨重,之后他这边施加再大的压力,四姓也断不可能跟他们合作。
当然,确保叙州往金陵的商船安全,是韩道勋也极为关切的事情,他不相信韩谦仅有这么一个条件。
“还有就是倘若近期可能有外民涌入叙州,父亲应该要给他们身份,不要将其当成流民驱赶。”韩谦说道。
“叙州怎么会有大批的流民涌来?你这又是打得哪门子主意?”韩道勋眉头一竖,困惑不解的问道。
虽然叙州拥有四五千户客籍民众,占到总人口的四成,但主要都是从荆湘等地躲避战乱、饥荒而南下的流民,这是在相当漫长的时期内所形成的,不是一蹴而就的。
而到现在,岳潭等地局势平静,洞庭湖周边更适合民众栖息繁衍,这时候每年能有十数二十户客籍民众迁入,就已经相当可观了;而倘若每年仅有这点外民迁入,韩道勋吃了饱撑着,要将他们当成流民制止入境?
不过,韩道勋见韩谦郑重其事的说这事,应该是认定短期间就可能会有大量的外来民众涌入叙州,他不知道韩谦为何会有这样的判断,又或许是韩谦为此早有其他的安排?
“我也没有打哪门子主意,”韩谦笑道,“我只是让左司潜入各地,放出类似于说靖云溪、铁皮溪上游河床里发现大量的金砂,不少人一夜暴富的消息而已!”
听韩谦这么说,韩道勋都禁不住直拍脑门,说道:“你乱造谣言,却不顾后果有多严重,你难道不知道叙州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容纳太多的流民?”
他知道叙州之所以不受重视,除了地处荒僻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人烟稀少,总计才一万两千余户,要知道池州、巢州,一个普通县就要有上万户人家。
而任何一个地区,想要拥有足够的经济、军事潜力,最直接相关的就是人口。
然而问题在于,叙州想要承载更多的人口,需要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一下子就有成千上万的民众蜂拥而来,对叙州传统的社会结构,将造成极大的冲击,很多矛盾会被催化、被激化,甚至失控。
这也意味会带来饥荒、械斗乃至不受控制的死伤!
何况,能听信这事而来的,其中得有多少亡命凶狠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