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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和徐子陵一夹马腹,领着二百三十七骑循着早拟定好的路线,穿林越野,往敌人阵后推进。
徐子陵听他随口诵出这么多条安营立寨必须在意的项目,奇道:“你倒念得蛮熟的。”
寇仲又道:“不过现在当务之急,却非攻寨,而是偷箭,你可知我们城内可用之箭,不到半个时辰便射光。那时只靠滚油沸水和石头,绝守不了多久。”
安营首要择地。现时敌人立寨于丘坡高处,又荡平附近林木,在营防上一丝不苟,在在显示出非是乌合之众,寇仲不敢掉以轻心,正具备一个卓越统帅的基本条件。
寇仲道:“止则为营,行则为阵。这个营寨既有水源,又有险可守,达到扼敌和自固的目的。可见我们今次的对手,也是说宇文化骨而下的大小将领,均是军事经验丰富的战将,绝不可小觑。”
徐子陵愕然道:“怎样偷箭?”
众人大喜,在寇仲指示下追人的追人,烧车的烧车。
寇仲叹道:“像洛兄这么有见识的探子,应是少有。”
再一朵烟花在高空爆开作响。
随口道:“鲁先生的秘笈对此有甚么指示?”
此战不但借得数万枝劲箭,又烧掉敌人大批攻城器械和粮草,至重要是大大振奋城内军民士气,增添他们对两人的信心,而己方的损失却是微乎其微,敌人则死伤惨重。
寇仲向徐子陵笑道:“这一招是玲珑娇也没教的,就叫作观火把法,可知这来的第二批五千人的宇文军是新旧参差,良莠不齐,队尾当是由新兵所组成,我们就给他来个衔尾突击,包保有便宜可占。”
徐子陵道:“这当然是最主要的原因,但亦可看到人马穿甲披铠的重装备骑兵,早不合时宜。例如你手下是这么一支重骑兵,怎样能在接报后赶去及时截粮?现在代而兴起的是大量的野战步兵,配合只有战士披甲的轻装骑兵作突击,这种战术最是灵活,李小子正是将这种装备和作战方式发挥得淋漓尽致。”
寇仲双目一亮道:“我们能否倾下火油,放一把火将他娘的甚么牛皮熟皮、弩车梯车全烧掉呢?”
沿岸全是窜着熊熊火光的火头,轻舟到处,还不断增加火头,确是声势骇人,似模似样。
两人听得茫然相顾。
徐子陵摇头表示不知道。
寇仲知是己方探子以镜子反映阳光报讯,暂时抛开烦恼,哈哈笑道:“辛苦其飞了!任大姐先带其飞去安顿好,我们抢得粮草,再和你们叙话。”
现在他所欠的,就只是一批精锐之师和‘杨公宝库’。
宇文化及这队军乃清一色步兵,负责运送辎重粮食等物,早被先前虚张声势的前后夹击骇寒了胆,此时骤见敌骑冲杀而至,又是气势如虹,更猜到领头者就是名震天下的徐子陵和寇仲,一时亡魂失魄,更那想得到对方只有二百多骑,竟不战而溃,四散奔逃。
寇仲深吸一口气道:“是时候了!”
连他两人都想不到会有如此辉煌的战果,入城时,任媚媚率军民夹道欢迎,呼声震城,誓与两人共荣辱同生死。
寇仲笑道:“你好像忘记鲁妙子他老人家最厉害的不是兵法,而是巧器工具。他在书中详列十多种不同破寨之法,说攻寨如攻城。攻城要借助云梯,擂木、撞车。攻寨也要借助车子,只要能破开一两个缺口,敌人兵力又非强大,被寨实是易如反掌。”
寇仲伸个懒腰道:“你猜我收拾宇文化骨后,会急于做甚么事?”
远方敌人的火把近队尾处乱起来,但前段和中段仍是有条不紊。
寇仲道:“不知是否与我的性格有关,我总爱以轻骑为主的作战方式,因为骑兵随时可变成步兵,而步兵却不能变成骑兵,在灵活方面是更胜一筹。”
梁都那方面立时杀声四起,火把点点,朝敌军冲去,表面看来果是声势汹汹。其实只是每人手执两支火炬,由既没有兵器甲革,又乏弓矢的民兵虚张出来的把戏。
任媚媚问道:“他们攻城的器械齐备吗?”
“砰”!
寇仲道:“从改装而来,这事可由宣永负责。小弟现得鲁妙子真传,至少等若半个孙武复生。宇文化骨如此送上门来,我不顺手牵羊偷粮偷马,气得他挖心呕血,怎对得住娘?放心吧!我明白你的孝心的!”
沿岸的野林长草纷纷起火燃烧,敌人以为前后受敌,立时乱了起来,尤以后军为甚。
两人瞧去,此人虽其貌不扬,只像个地道的乡巴汉,但手足特长,两眼精灵,显是脑筋与身手都极端灵活敏捷的人。
徐子陵功聚双目,把敌方营寨的情况一览无遗,沉声道:“你看得太轻易了,这营寨倚山之险,外开壕堑,内设壁垒,只要再加些陷阱尖竹蒺藜之类的防御措施,垒土立栅,护以强弩。再在四周安排警戒,广布暗哨,加上宇文关的众多高手,岂是你说要强攻便可攻吗?”
寇仲笑嘻嘻道:“不是偷,而是借,这只是孔明借箭的故技重施,我们送他假箭,他们还我真箭,不是非常划算吗?”
又大惑头痛,敌人攻城的器械如此厉害,但他们守城的工具却简陋得不能再差一点,相去太远。
寇仲道:“立寨之要,必须安野营、歇人畜、谨营垒、严营门、恤病军、查军器、备火警、止扰害、责交通、惜水草、申夜号、设灯火、防雨晦、下暗营、诘来人、避水攻等,够了没有。”
蹄声轰鸣,数百敌骑沿岸杀至。
寇仲一对虎目射出期待的神色,道:“我将设法召集一批铁匠工匠,日夜不停的把鲁妙子所设计的攻城工具赶制一批出来,以作收复竟陵之用,拥有竟陵,那襄阳将举手可得。”
徐子陵皱眉道:“车从何来?”
寇仲和徐子陵卓立北城墙头,遥望里许外宇文军建立起来的营寨。
寇仲沉吟道:“那是因为失去民心,士气低落吧!”
寇仲眼利,瞥见领头的正是老相好宇文无敌,哈哈笑道:“无敌兄别来无恙,兄弟别矣!”
寇仲、徐子陵两人并骑立在小坡之上,远眺里许外紧靠通济渠的草原处点点火把光芒移动的壮观情景。
接着指着左方流过的通济渠道:“探子回报,宇文化骨的主力大军将会于今晚抵达,我已使人于对岸密林处暗藏百多艘扎满假人的快挺,当他的军队到达时,便把快艇放进河内,顺流冲下,每艇只有三人,一人操舟,二人放竹箭,另外再派兵佯攻,宇文化骨心慌意乱下,只好送些箭给我们使用,就当是上主菜前的小点。”
果然不出两人所料,与李子通结成联盟和借得粮草这假消息传出后,宇文化及的二万大军立时全速行军,朝梁都北城门推进,其先头部队于两天后抵达城外五里处,立即筑垒掘壕立寨,建设前哨阵地。
寇仲和徐子陵同时动容,不是因为宇文军的实力强大,而是这人说话的信心和情报的细致入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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