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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希白大发议论道:“这是我从各种不同类型的女子身上体会回来的至理,当你变成她的男人后,她会态度大改,例如变得千依百顺,又或斤斤计较。亦因此失去未得到她前相处时彼此有如高手过招、你来我往的乐趣;更失去对方是不可冒渎侵犯的神秘感觉。哈!你像是没有听下去的兴趣?”
忙朝大门走去,尚未跨过门槛,香风扑脸而来,徐子陵一眼瞧去,心知要糟,却是避无可避,只好垂头急步,希望对方一时疏忽下没注意自己,又或因假须髯遮掩而看不破他是“弓辰春”。
窦建德从容道:“我们是自家人,有甚么不可以开心见诚地说的?今趟能攻陷黎阳,小仲功劳居首,是否想我把李秀宁、李神通等通通放掉?”
他又从人堆穿出,心想找纪倩并不急在一时,不如先去与李靖碰个头,告知他尹祖文的秘密。
侯希白失声道:“婠婠?”
侯希白亳不介怀的改转话题道:“我使人为你查听阴显鹤的影踪,明天可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案。今晚我们不若到上林苑探望纪倩,印证她是否阴显鹤的妹子,顺道为徐公子你洗尘。”
侯希白醒悟过来,拍腿道:“妙!那就可使纪倩晓得你是谁,其他人不注意下则没法认出你来,请稍等片刻。”
接着转头向手下暍道:“把李神通带来,要客客气气。”
徐子陵终于后悔没接受侯希白的提议,即使是到上林苑喝闷酒,总胜过被胡小仙揭破“身分”。
徐子陵没好气道:“这怎么行?莫为曾与可达志在宫廷的年夜宴此武,万众瞩目,接着忽然失踪,谁都猜到莫为若非寇仲就是我徐子陵。”
侯希白思索片晌,肃容道:“你的猜疑不无道理,我们收徒比一般帮派严谨千百倍,甚至会不惜尽杀其亲人断其六亲,小弟可能正是这样一个受害者。不过萧铣乃梁朝遗胄,本身该非魔门中人,香贵则很难说,否则香玉山不会忽然变成赵德言的徒弟,可是香贵儿子成群,该不是魔门直属的人。”
侯希白忙解释道:“子陵不要误会,我多情公子虽多情,却绝不沾惹人家的娇妻,风流只是指她动人的风韵和洒逸的气度,令她成为女性中的极品,一个别具独特风格的美人。大家这么老的朋友,不怕让你知道,近年来我对美女的态度有很大的转变。”
由于心神恍惚,他竟弄错纪倩要拜之为赌林师傅的是“雍秦”而非“弓辰春”。
寇仲首次发觉窦建德的弱点,就是因从未遇过像李世民那种劲敌,近来又连战皆捷,致生出骄纵的心态。叹道:“要攻陷虎牢,必须先取它附近三城的管州、汴州和荥阳,如此繁复的军事行动,不可能在王世充大军来到之前办到,只会是徒劳无功。”
又道:“若香家是魔门中人,或其中某左道的旁支,最有可能是灭情道,因为此派专攻阴阳采补媚惑女性之道。只要我们细查池生春的生活方式,或可寻出蛛丝马迹。”
侯希白不解道:“以我们的实方,又有秦王府的人作后盾,何不索性设伏把他生擒,严刑迫供,好好伺候招呼,哪怕池生春不说真话。”
徐子陵不由给勾起对师妃暄的思念,深深感到侯希白的话并非全无道理。
外堂人多热闹的情景一点不逊于六福赌馆,疑是纪倩的女子却不知去向。徐子陵心中叫苦,遇上在六福赌馆同样的难题,是否应换一个铜牌好进入贵宾厅去,还是在大门外等待,若作后一个选择,将不知待至何时。
窦建德目光闪闪对他打量,摇头道:“只要是你寇仲说的,谁敢轻忽视之?”
寇仲才是真正的大吃一惊,失声道:“什么?此事万万不可,虎牢乃洛阳东方重镇,王世充必救之地,若我们不能在数天内攻陷虎牢,将被虎牢守军和王世充的援军前后夹击。这些还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李世民会趁虚而入,一旦重夺黎阳,我们将后无退路,窦爷请三思。”
窦建德立定,放开搭在寇仲肩头的手,双目闪闪生威,沉声道:“今趟我们伤亡虽重,该仍有余力西攻虎牢,让王世充大吃一惊,小仲可肯助我?”
窦建德微笑道:“想不到小仲是这般风流多情的人,听黑闼说李秀宁是你的初恋情人,教人意想不到。”
窦建德动容道:“这确是个问题。”
徐子陵皱眉道:“风流?”
那人确是高手,徐子陵这么转头望他,立生感应,灼灼的目光往徐子陵射来。
徐子陵道:“雷大哥对香家行事的方式认识最深,据他说香家有套联络的方法,就像一个环扣一个环,我们若将其中任何一个环脱下来,连贯的链子就会断掉,这正是他们针对家族内有成员被人迫供而设计的。所以非到无计可施,不宜用这笨方法。”
寇仲心中涌起感激。比起王世充,窦建德真是个人才。
窦建德探手搂着寇仲肩头,朝大街往东门一方走去,他看着手下纷纷让路,哑然失笑道:“我窦建德出身于山东武城农村,随清河高士达在高鸡泊起义,承高爷看得起我,交由我指挥义军,以七千装备不齐的义军,击败隋将郭绚的过万精兵,确立我窦建德之威名。后来高爷为隋朝名将杨义臣所杀,我只得百余人仓皇逃走,此后辛苦经营,到今天不但降服徐圆朗、灭宇文化及,更攻陷黎阳,凭的是甚么?就是‘仁义’两个字。对隋朝降将,愿留下来的都推心重用,不愿留下的任他自由来去。每次攻城掠地所得都均分给手下将士,自己则清茶淡饭,与士卒同生死共甘苦。攻陷黎阳前我还向你说善待降人,难道现在立即反口?人无信不立,何况是少帅的心愿。”
侯希白讶道:“你不是说不想扮莫为吗?”
徐子陵苦笑道:“希白兄的话有很高的趣味性,只是我的心情有问题而己!”
侯希白笑道:“哈!你说那风流的美人儿,她不但在长安,还单独和我喝过一次酒。”
寇仲正容道:“我还有一个提议,只怕窦爷听不入耳。”
侯希白回来时,拿着一副胡髯,为他黏上笑道:“这是我自家的珍藏,保证没有人能看破。”
刚回到街上,见对面明堂窝有个女子背影,婀娜多姿的没进大堂内,身型似是纪倩,心中涌起熟悉喜悦的感觉,遂以平常步伐横过车马道,进入明堂窝。
徐子陵心叫糟糕,幸好人急智生,目光不停留的掠过那华服中年汉,还举手装作与另一边的人打招呼,然后大步在华服汉身前横过,装作找到熟人往另一边走去。
此人中等身材,神态从容的手提烟管,由随从殷勤伺候,他则轻松的边行边吞云吐雾,神态悠闲,极有气派。不过他的容色有点酒色过度的苍白,乍看模样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倘去掉华服和从人,混进赌厅内任何一堆赌徒中,保证不引人注目。但徐子陵眼力高明,观其神察其态,敢肯定此人非是一般等闲之辈,可以深不可测四宇来形容。
寇仲走到窦建德马前,振起精神,道:“窦爷可否容我说句话?”
窦建德终于意动,哈哈笑道:“我是给胜利蒙蔽心智,幸好得你提醒,就如你所言!”
侯希白耸肩道:“知道又如何?惹莫为等若惹秦王,现时形势微妙,秦王刚击退刘武周和突厥的联军,明天则出师洛阳。包括李渊在内,一时谁敢招惹他,故最聪明的人都会诈作不知你莫为是谁。李建成有杨文干作反事件,李元吉则遭兵败之辱,两人同病相怜只好暂时偃旗息鼓,不敢撩事生非。”
窦建德终被说服,点头道:“你的话不无道理。”
徐子陵心中剧震,认出这声音正是上趟在长安城外,躲在暗处听到那对雷九指施展七针制神者的声音。
侯希白微笑道:“就用你莫为的身分样貌吧!你们起出杨公宝藏之后的几天,长安出现前所未有的混乱,秦王巧妙地‘安排’你离开,所以你的身分并未被揭破,只是现在你回来了!”
窦、刘两人见他现身,停止交谈,目光落在他脸上。包围都督府的窦军达上万之众,却是人人屏息静气,严阵以待,像一根绷紧的弓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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