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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锋寒道:“鹰性好斗,会攻击进入它所在领空的其他同类,极其残忍。通常,免致两败俱亡,只是驱逐的性质。去吧!”
寇仲微笑道:“既然我们心死无疑,就要死得漂漂亮亮的。”
三人均心情紧张、目光搜索西南天空。
寇仲点头道:“就是如此!”忽然石破天惊的狂喝道:“弟兄们!随我来!”
无名露出注意裨色,鹰目精光闪闪瞧着高空上的同类。
他们的目标是要穿过寿安和伊阙间的丘陵疏林地带,直奔南方。
杨公卿、麻常、王玄恕的二千军居中,总揽全局。
徐子陵叹道:“现在该是九死一生,比之以前大有改善。”
寇仲和跋锋寒脸脸相觑,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徐子陵竟坦然说出心内的秘密,且是这么私人的问题。
王玄恕道:“贴近伊水的出口非常隐蔽,敌人未必知道。”
其他四军接续出林,蹄声震动大地,万余骑在草原上狂驰。
寇仲倒抽一口凉气道:“听子陵的说话,隐有生离死别的味道,是否不看好我们明晚的突围战?”
寇仲苦笑道:“只恨我们明知如此,仍要像待宰的牛儿般一筹莫展。”
跋锋寒道:“李元吉并非蠢材,应不会冒险进入山区。当他从马蹄足声肯定我们逃进山区后,会一边扼守山区北方出口,一边把消息以最快方法通知李世民,着他封锁山区南部所有出口。”
寇仲收回刺日弓,犹有余悸的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寇仲道:“当然晓得是遇上我们。照道理康鞒利该派出猎鹰,看看我们在甚么位置,猎鹰可以安全地在箭矢不及的高空侦察敌人,康辅利不曾错过这良机。”
五艘补给船从伊水驶至,为李元吉军送来用品粮食。
在多云的西方天际,挂着一钩镰刀似的下弦残月,云隙处隐可见到一、两颗黯然无光的星辰,就这么一个晚上,突围军离开山区,悄悄从隐蔽的出口,注进伊阙西北方的疏林区。
徐子陵叹道:“你该比我更清楚,只要康鞒利放出猎鹰,掌握我们从何处出山,除非我们三人肯舍弃其他人逃命,否则必死无疑。”
寇仲苦笑道:“这真相真残酷,老跋怎么瞧?”
他把突围军分成五军,自己亲率二千前锋军居前,在跋锋寒和徐子陵辅助下负起突围开路的重责。
跋锋寒和徐子陵默然不语,没有回应。
寇仲摇头道:“不…我们定能突围逃走,因为老天爷仍站在我们的一方。”
寇仲双目闪耀着慑人的辉芒,沉声道:“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首先我想到的是你们崇拜狼,而李世民正是一头狼,更是那最可怕的一头狼王,它正伺机而噬,要一击即中。牛群早晓得在四周巡梭的狼群志在恐吓它们,令它们心力交棒,但仍是没有办法不给弄得疲于奔命,只余待死的分儿。”
倏地破风声起,在西南的一座山峰后升起六个黑点,迅速扩大,快速飞至,赫然竟是唐军篆养,用来对付无名约六头恶鹫。
徐子陵勒马停定,沉声道:“敌人在外面!”
寇仲一震道:“他娘的!果然给老跋猜个正着。”
寇仲冒险放出无名,在周围侦察远近形势,肯定没有敌人在近处埋伏,遂下令开始迈向危机四伏的艰钜旅程。
跋锋寒愣道:“你是否晓得通灵异术,可窥见我心里的秘密,这是没可能猜得中的。”
跋锋寒道:“这或者是我们在出山前唯一除去对方猎鹰的机会,还不立即动手脚。”
松开缚着无名的链套,无名一声嘶鸣,冲天而上,飞个痛快。
前者道:“我们现在究竟有多大成功突围逃亡的机会?”
单雄信担忧道:“我们虽可暂阻李元吉追入山区,可是进山区后更是全无退路,只要李元吉知会李世民,李世民河与寿安和伊阙两支部队会合,在山区南方出口守候我们,若我们被困山区,将是全军尽没的结局。”
他并没期待真正的答案,只是想徐子陵提供高见。
在蓝天白云下,一个仅可目见的黑点在高空出现,在山峦上盘旋缓飞,逐渐接近。
王玄恕显是想起父兄,神色一黯,垂头道:“父皇他……唉!爹曾令我勘察洛阳南方一带山川形势,所以我曾多次进出山区,山区南端有一处出口,可抵伊阙西北的林区。”
寇仲再往上空瞧去,双目射出深思的神色,通:“那我们就定下后晚出山的目标,今趟将轮到我暗敌明,当天上猎鹰盘飞时,李世民也离我们不远哩!”
在王玄恕领路下,全体将士牵骑疾行,登山下谷,穿林涉溪,在连绵的山区疾行,至天明时人马均筋疲力尽,藏在一处隐蔽的峡林内休息,争取睡眠的时间。
寇仲仰首观天,通:“师傅!风向会否改变?”
此时六头恶鹫毫无顾忌的看准无名,迫至离无名只有二十多丈的距离,振翼加速,疾如箭矢。
跋锋寒细观天云,道:“若为师所料无误,今晚仍风向不改的吹西北风,只要我们放火燃烧山区东北的密林,西北风会带来浓烟,阻截追兵。”
寇仲、徐子陵和跋锋寒对这类艰苦旅程习以为常,打坐半个时辰大致回复过来,带着猎鹰无名,三人攀上峡旁最高的山峰,俯察四周形势,只见山势迷漫,峰岩互立,群山起伏绵延,茫茫林海依山形覆盖远近,偶见溪流穿奔其中。可惜三人均是心情沉重,无心观赏。
羽毛激飞,敌鹰一声嘶鸣,往下急坠逾三十丈,才振翼续飞,无名没有乘势追击,不降反在空中耀武扬威的盘旋。
跋锋寒点头道:“李世民用的确是狼的战术,比我们突厥人更运用得出神入化。我们正是那群待噬的牛,而李世民则是那头在附近徘徊的狼王,领着一批恶狼,当牛筋疲力竭时,恶狼先冲散牛群,待有牛儿落单,即群起而噬!牛儿虽比之任何一头狼强壮,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被隔离牛群的牛儿绝无脱身机会。”
跋锋寒淡淡道:“这叫险中求胜。”
跋锋寒见徐子陵凝神沉思,微笑道:“子陵能否猜到,李世民这个人会令我有甚么联想呢?”
弓弦声响,三支劲箭划破虚空,趁无名继续下滑,朝在它头上联群袭来的恶鹫疾射。
众人无复破围而出的兴奋心情和威猛形象,为减轻战马的负担,沉重的盔甲均在途中弃掉,且因人人身上多少挂彩,因失血和奔波以致脸色苍白,颇有穷途末路的景象。
徐子陵淡然道:“幸好我永不用在现实中作这样的选择,否则我会选择两个都不见。”
此时深进山区达四十里,离南端隐蔽出口只有十多里路。
寇仲忙掏出陈老谋给他盛载毒液的小瓶子,为无名一对鹰爪尖锋涂上毒液。完成后寇仲欣然同停在护腕甲上的无名道:“乖宝贝你荣升一级,从猎鹰变成毒鹰,要你同类相残只是迫于无奈,因为战争就是这个样子,谁够狠谁就能活下去。”
徐子陵神色凝重的道:“我们定要设法摆脱李元吉的追兵,始有希望闯过李世民那一关。”
黄昏时分,西北方山林突然火起,迅速蔓延,火势猛烈,往东南席卷而来,人屑浓烟,把李元吉追兵的前路截断。
事关全军存亡,三人捉心吊胆,屏止呼吸的仰首观望。
敌鹰继续远去,变成个小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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