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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之轩摇头道:“我不知道。可是梵清惠再无别的选择,因为若一旦成南北对峙之局,准备充足的颉利必乘虚而人,乱我中土,这是梵清惠最不想见的事。她教出来的好徒弟随意一着,就把我石之轩辛苦建立的大好形势扭转过来。待到我圣门千辛万苦重占上风,又被寇仲和宋缺来个大捣乱。”
石青璇去后,徐子陵仍留在山石上打坐用功,不但真元尽复,且进入另一番新境界,心灵通明剔透,圆通自在。
橹盾是最大的盾,以坚厚木材制成,下有尖插,可插入泥土中,加强抵御力。把守前线的唐军正把十多块新制成的橹盾柱立前方,人则在盾后对他们耀武扬威,故寇仲有感而发。
徐子陵心中翻起千重巨浪,石之轩眼光独到,识见确非他徐子陵能及。他虽想到宋缺是置寇仲于死地而后生,以他的方式栽培寇仲成材,却没想到背后有更深的用意。
徐子陵大惑不解道:“在这种情况下,慈航静斋可以做什么?”
寇仲笑骂道:“你奶奶的熊,我寇仲绝不会输的,单是毒烟箭、火油弹和毒雾地炮足可令我们挨到下大雪的时刻。希望你老哥看天的本领确有作我师傅的资格,我便没有看到快将下雪的把握。”
寇仲一把搂着跋锋寒肩头,道:“能多活一天便一天,唉!为何仍不见子陵踪影,有他在,我更有把握打这场仗。”
寇仲解释一番,道:“事不宜迟,麻将军立即去挑选一批精锐箭手,为我和老跋作掩护,人黑后我们立即行动,烧他娘的一个痛快。江南的火器岂是易与,我就给李小子来个下马威,让他晓得我寇仲不是好惹的。”
麻常忧心忡仲的目扫寨外军势鼎盛的敌人,答道:“谋老在设法加强峡南的防御,虽说敌人不敢攻入峡道,我们小心点总是好的。”说罢欲言又止。
寇仲摇头,表示无能为力,沉声道:“李小子所有部署均是针对我们的刺日与射月设计,只凭橹盾可抵得住我们从神弓射出的劲箭。”
石之轩毫无愧色道:“不是偷听而是旁听,但看却真的是偷看。我尚是首次看到她长大后的样子,俱备她娘所有优秀的品质,另有比她娘更俏皮的一面,使她能把秀心的优点更生动活泼的发挥出来。言归正传,你可知自己仍非青璇的知音人。”
纵使全军可躲进峡道避烟,但山寨势被夷为平地,那不如趁早逃走。
寇仲道:“说不定砒霜正在运来此处的途上,我们必须想办法应付。”
寇仲和跋锋寒摸不着头脑,破寨容易烧寨难,均不明白麻常为何有此恐惧。
无论他们的想像力如何丰富,亲眼目睹对方压倒性的优势却是另一回事。虽说是洛阳情况的重现,但洛阳城高墙厚,有足够应付任何攻击的防御力量,而他们所立高只两丈,阔只五尺的寨墙,实有不堪一击之虞。外面的三重壕堑,以对方的人多势众,顶多个许时辰便可填平,再不成任何障碍。
很快他晓得答案,石之轩卓立窗后,正专情地凝视着他和石青璇谈心的大石,似是大石本身的“存在”,足值他全心全意的观赏。徐子陵感到此刻的石之轩,没有丝毫恶念。
石之轩续道:“当这情况出现时,将是慈航静斋直接介入到寇仲和李世民战争的时刻,因为宋缺配合寇仲,李世民只有吃败仗的份儿。那时胜负关键决定于洛阳的得失,守不住洛阳,李阀将失去天下。”
徐子陵暗叹一口气,收拾情怀,留下给侯希白的字笺,飘然去也。
跋锋寒一震道:“麻将军能想到此法,人材济济的李世民当然不会忽略,确是令人非常头痛的问题。”
木驴车是挡箭运兵车的正确名称。徐子陵当日以之进行洛阳城外的越壕战,以四轮移动,状如可活动的小房屋,人字顶部为巨木所制,蒙上生牛皮,不易燃烧,其下可隐藏兵士七十余人,攻打洛阳时因受墙头巨型投石机所制,故力有未逮,可是以之攻打简陋的山寨却是游刃有余。
寇仲皱眉道:“现在摆明是打硬仗的格局,赢不了就输。嘿!我们是否可以火油弹烧掉李小子的车阵,拖他娘的几天?”
石之轩接着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叹道:“子陵可知李世民差点输掉洛阳这场仗?”
麻常讶道:“如何破他们的车阵?”
石之轩淡淡道:“因为寇仲缺乏一个显赫的出身,更欠强大的后盾和一个属于自己的雄厚班底,现在则原本欠缺这所有至关重要的条件,他已然齐备。”
寇仲倒抽一口凉气,道:“你的担心很有道理。”
昨夜南路的战役中,他们只用毒烟箭,尚余三百多枝,五百个火油弹和八百个毒烟地炮则完封未动。不过纵使成功烧掉对方的车阵,对方在几日间可另制一批出来,所以寇仲有最后那句话。
寇仲环目扫射车阵形势,微笑道:“李小子早猜到我们有此一着,故使人在阵后严密防守,距离更远至二千余步,只要我们挥军攻阵,防守的兵员可对我们迎头痛击。幸好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就由我两兄弟亲自出击,把火油弹缚在箭上点燃后以神弓射出,来个远距离破敌如何?”
寇仲沉吟道:“情况仍未至那么恶劣吧?我们可在烟雾掩来之际在寨外遍置毒烟地炮,乘势反击,说不定可占点便宜。我和老跋都不怕毒烟,问题是峡道外的人如何避烟,这方面陈公必有办法。”
睁眼时秋阳移至中天,云层厚而低,刮着西北风,令人感到残秋即逝,严冬来临。
寇仲苦笑道:“我的小脑袋似乎不大听我指挥。他娘的,为何李小子总像能按着我来揍的样儿?”
徐子陵苦笑道:“我是首次感到你老人家字字出于肺腑,不用疑神疑鬼。”
徐子陵再次生出危机的感觉,石青璇千真万确是石之轩唯一的破绽,石之轩只偷看她一眼,“旁听”她与徐子陵的一席话,立即由盖代凶人变成不惜为女儿牺牲一切的慈父。可是石之轩同时从痛苦和内疚解脱出来,超越心障,把希望寄托在女儿身上,所以苦口婆心的向自己提出忠告。
寇仲喜道:“请陈公立即去办妥此事。”
徐子陵一呆道:“爱意?”
跋锋寒露出笑意,道:“好计!原来多活几天竟能令人这么欢欣兴奋。”
跋锋寒讶道:“到这时刻大家生死与共,尚有什么是不能启齿的?”
有利必有弊,山寨易于防守,也让敌人轻易封锁和集中力量猛攻。假如后方退路没有被截断,他们至不济可成功退走,现在却成瓮中之鳖,只有力抗到底。
陈老谋昂然去了。
究竟会是谁?理该不是侯希白,没十天八天工夫,他休想能办妥徐子陵托他的事。
石之轩再没有任何破绽。
徐子陵沉声道:“邪王因何要告诉我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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