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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横刀立定,含笑瞧着盖苏文往后退远,护身劲气化成离体而去的气墙,像车轮辗过陶瓷般把盖苏文朝他攻来的无形刀气,摧为碎粉。到盖苏文在两丈外立定,他们间虚虚荡荡,再没任何障碍。
盖苏文双目精芒大盛,凝望寇仲好半晌,沉声道:“傅君婥?”
徐子陵沉声道:“这并不重要,最重要是最后的结果。只要天下和平统一,其他一切都不重要。太极宫内令尊以下,能号令一切的人是否韦公公?”
李世民皱眉道:“今晚理该平安无事,因为敌方任何行动,势将惹起我们的警惕,生出打草惊蛇的反效果。”
李世民苦笑道:“你终尝到我和寇仲与敌周旋时那种日夜提防,寝食难安的滋味。好哩!说吧!我在洗耳恭听。”
韩朝安等变得鸦雀无声,谁都不敢肯定盖苏文能否扳回上风。
寇仲吟道:“刀,道也,以斩伐到其所乃击之也。”
李世民低声道:“轮到子陵问我哩!”
盖苏文于此胜败立分的时刻,表现出他高丽刀法大家的份量,环首刀似不堪井中月劈击的往左侧震开,人却借劲被刀带得随刀移位,倏忽间远离寇仲寻丈,接着一个急旋,环首刀重化金芒,竟以波浪般的线路直搠寇仲,退而反进,不但全无落于下风的姿态,且进退无隙可寻,妙若天成。
盖苏文终站稳阵脚,健腕一摆,环首刀朝前采指,待要发动攻势,寇仲黄芒消去,井中月仿如从别个空间移转过来,出现在寇仲手上,生出谴异至使人心寒的感觉。
李世民愕然道:“用毒?”
李世民一拍额头,笑道:“子陵确是一言惊醒我这个梦中人,只要能取得父皇手上的虎符,再加父皇盖玺签押的敕书,且颁旨的是常何,肯定可骗过唐俭,子陵不是想今晚入宫偷符吧?”
顿顿续道:“子陵尚有甚么指示?”
寇仲心中暗赞盖苏文化解的手法,既不伤独孤凤分毫,且能不让她陷于窘局,致自己有可乘之机,哈哈再笑道:“看刀!”
由于唐俭指挥驻于西内城一万五千人的部队,故成为明天举事时最举足轻重的人物,若让他率军入宫平乱,可把形势扭转过来。
长身而起道:“说不定我们可反过来利用敌人的毒计,使对方错估我们的实力,待我先着人去弄清楚井水的情况,回来时再听子陵余下的问题。”
井中月离地三尺而止,螺旋劲气以刀锋为核心,形成暴劲狂刮,往四方卷击,正是寇仲式的螺旋劲场。
徐子陵淡淡道:“世民兄请放心,我们今趟潜入长安的人,集少帅和宋家两军精锐,宋家由宋缺亲手悉心栽培出来的宋邦、宋爽、宋法亮是宋家新一代最出色的年青高手,无不具备独当一面的资格和本事,只要能攻其不备,可在瞬眼间控制大局。正如世民兄常提的我专而敌分,任宫内千军万马,仍只余俯首听命的份儿。”
李世民点头道:“这个没有问题。唉──我担心子陵是否应付得来?届时子陵不但要应付韦公公、字文伤、李孝恭、‘神仙眷属’褚君明、花英夫妇、颜历,还有是尤楚红,倘若稍有错失,后果难料。父皇本身更是身手高明,非是易与。”
韩朝安、马吉、独孤凤等人对盖苏文此话摸不着头脑,那有如此去问正以刀锋对向的敌人,但均清楚盖苏文又再失着,落在下风。
“叮!”
李世民欣然道:“幸得子陵提醒,对这方面岂敢轻疏,不但嘱玄龄对水井密切监视,还旁及一切可吃进肚内的东西,如对方真要从这方面入手,我们可反过来令对方大吃一惊。”
徐子陵欣然道:“世民兄请直言。”
接着微笑道:“幸好杨文干现在溃不成军,否则我们还要分神应付他呢。”
他们相距两丈,可是在气机感应下,有如近身攻击,任何一方的失误,均会被对手觑隙而人,立分胜负,其凶险紧凑处,非是笔墨所能形容。
盖苏文四度色变,寇仲的高明处出乎他意料之外,无奈下刀往后收,横移两步,横刀而立暴喝道:“这是甚么刀法?”
李世民苦涩一笑,道:“我真的弄不清楚有多少事是为师妃暄做的?还是为天下?或是为自己?又或为追随我的人?”
井中月劈在空处。
寇仲心知肚明到才抢占的优势,已在对方这式连消带打的反击下化为乌有,仍是从容自若,长笑道:“好刀法!”
寇仲暗忖这该算得是盖苏文运道欠佳,若于昨晚比斗,鹿死谁手,尚难逆料?现下却是肯定被自己牵着鼻子走。
寇仲早蓄势已待,一阵震耳长笑,似是老老实实的横刀扫击,但其中却是变化万千,刀随身意,意附刀行,人刀合一,无人无刀。
李世民回到房内,在床沿坐下,道:“我问清楚井水的详情,原来掖庭宫设有水事官,专责宫内用水供应,每日定时检查井水和储水,早、午、晚均作例行检查,水事官由玄龄监督管辖,是他属下的一个小部门。不过于井水下毒并不容易,因为井内养的鱼会首先中毒,发出警告。”
徐子陵道:“我想知道唐俭是怎样的一个人。”
徐子陵现出古怪表情,道:“我一生人尚是首次这么用神去推敲敌人的虚实手段,当我从回忆和思念返回现实后,我的脑袋不住比较敌我双方的关系和强弱,生出连串的问题。”
李世民振起精神,答道:“韦公公因一向奉旨办事,为父皇传话,所以没人敢不给他面子。可是正式指挥父皇亲兵者是我的堂弟李孝恭,他为人英明果断,在宫内有很大的威信,比韦公公更难对付。”
李世民目光落在对面挂墙宫灯,柔和的光色轻柔地照耀着宁静的寝室,道:“刚才子陵双目射出似有所感的伤情神色,未知有何心事?”
盖苏文刀势变化,正重整阵脚,组织反击,寇仲“踏!踏!踏!”的移动三步,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可是每一步均脱出盖苏文意欲锁紧他的刀气之外,令盖苏文变招三次,重新厘定攻守的最佳应敌方法,无法反击。
徐子陵道:“此乃成败关键所在,我们别无选择。否则若让令尊下令燃起太极宫十六座烽火台的烽烟,将是噩梦的开始。本来这是没可能办到的,幸好有分别通往御书房和皇城西南角禁卫所的秘道,把这一切变成有可能。”
他的心神清明澄澈,从罩体而来的刀气一丝不漏地掌握到盖苏文手上环首刀最后的落点,严阵以待。
因明白了不死印法的精义后,他的长生气不但更上一层楼,出神入化;且从毕玄处偷师得来,学懂以气场控敌克敌,将不死印法的“幻术”更发挥得淋漓尽致。
井中月提起,螺旋劲场倏地消失,似如场内空气,包括生气死气,重被收蓄回刀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