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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异端邪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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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斜眼兜着刘裕道:“刘兄思考缜密,不愧是北府兵将中出色的人材,若肯和我合作,当可在北方闯出一番新天地。”

支遁答道:“若不论善恶,竺法庆实为佛门不世出的武学奇材,他不但集北方佛门武学大成,其自创的‘十住大乘功’,更是未逢敌手,所以对他不论明攻暗杀,都落得锻羽而回,可见他武技的强横。至于竺不归,武功仅在法庆之下,与尼惠晖齐名。”

谢安苦笑道:“我可以有什么打算?道韫把此事密告于我,正希望我可以及时阻止。现在唯一可行之法,是联同坦之一起进谏皇上,趁他仍倚赖我谢安的当儿,劝他打消主意。你远比我清楚弥勒教的来龙去脉,所以向你请教,看看可否从佛门本身的经论上,驳斥弥勒教的歪悖。”

支遁露出一丝苦涩无奈的神情,凝望一艘驶过的帆船,淡淡道:“沙门并不如你想象般团结,单言南北沙门,便有很大的分异,南方重义门,北方重禅定,各走极端。我们讲经的南方沙门,在‘不问讲经’的北方,会被严罚。所谓北重禅定,讲求止一切境界;南重智慧,慧者观也,分别因缘生灭。”

燕飞道:“你们两人扮作苻坚的亲兵,设法寻找朱序。由于我熟悉边荒集的情况,比你们更有把握避过敌人耳目。只要你们事成后溜到集外,再设法制造点混乱,牵引秦军的注意,我和安大小姐便可乘机借烟雾弹脱身。”

谢安吁一口气道:“我终于明白哩!我还可以想象到利益上的理由,权力和财富均因此集中到一小撮生活腐化却终日以诫律榨压门下的高层僧侣手上,就像农奴主与农奴的关系,竺法庆则是一个成功的夺权者,所以能别树一帜,利用下层沙门的不满,建立弥勒教。”

经过整个时辰的努力,出尽法宝,终于成功以拆下来的木架木柱加上酒,顶着出口塌下来的石灶残骸,不让砖石掉入地道,否则既露现出口,又惊动敌人。足足花大半个时辰后,以背手托着塌下来灶块的拓跋珪和刘裕才能先后抽身,其中一动不能动的苦况,实不足为人道。

安玉晴是最后一个坐下来的,三男一女挤坐于短短七、八级的石阶,人人力尽筋疲,只懂喘息。

拓跋珪摇头道:“你想也不要那样想。秦人巡兵和岗哨的军兵规定至少十人成组,即使你有本领同时制服十个人,不到片刻定会被人发觉,那时我们将更寸步难行。”

刘裕道:“我们或可强夺两套军服回来。”

想不到安玉晴这轻轻一着,立即把自己处于下风的形势扭转过来,还操控大局。

安玉晴不屑地横他一眼,目光仍凝注着最接近他的燕飞。

燕飞听得哑然失笑,心忖如非在这样特别的情况下,休想两人合作起来。

支遁缓缓道:“这个要分两方面来说,就是弥勒佛本身和竺法庆这个人,而前者确有经论的根据,问题在竺法庆是否降世的新佛。”

拓跋珪道:“幸好尚有两个时辰才天黑,她若要害我们,怎也该待至天黑始有行动。”

燕飞嗅着她身体因过份疲累而散发出来健康幽香的气味,淡淡道:“姑娘身上还有多少颗迷烟弹可用呢?”

刘裕精神一振,道:“慕容垂是否也在附近?若我们联系上他,他会否帮上一把忙?”

拓跋珪和刘裕均对她无法可施,她摆明直至离开藏酒库,都会坐在那里,那她便可以随时拆毁撑持的木柱,让碎石塌下,那时四人只好仓卒逃生。而因她拥有迷烟弹,突围逃走的机会自然大得多。

拓跋珪哂道:“刘兄太不清楚北方的情况,自符坚登位,大力推行汉化和民族混融的政策,胡汉之分已逐渐模糊。北方汉人并不向往腐朽透顶的南晋,有认庙不认神的观念,谁能定鼎嵩洛的中原之地,谁便是正统。否则符坚的步军不会大部份为汉人。现在符坚之失,在于民族的问题尚未能彻底解决,一旦解决,北方再无民族冲突的问题。北方潜在强有力的经济和武备力量,将可尽量发挥,岂是江左政权抵挡得住?”

刘裕和燕飞无后在两列酒架间席地坐下,前者皱眉道:“希望她不会那么愚蠢,两颗烟雾弹并不足够助她逃出边荒集。”

谢安道:“佛门现时对他的武功评价如何?”

刘裕倒抽一口凉气道:“那岂非说目前我们所处之地,守卫最森严。”

安玉晴含笑瞥他一眼,微耸香肩道:“有得那多计较吗?嘻!好人啊!快学你的兄弟般立下毒誓好吗?”

刘裕沉默下去。

安玉晴伸个懒腰,尽展动人的线条,懒洋洋的道:“我要在这里休息,不想动半个指头,你们自己滚到下面去吧!休想本小姐奉陪。”

燕飞笑道:“刘兄放心,我会有自保之法。”

谢安大感头痛,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司马曜坚持竺法庆是弥勒新佛,他便没法从佛门本身的角度去否定他。

支遁苦笑道:“这种事外人是很难明白的,北方既重禅法,不以讲经为意,势必死守佛经本义,甚至不懂本义,只知坐禅诵经。若像我般向你阐述般若波罗密义,又或说人人皆可顿悟成佛,在北方便要被打下十八层地狱。故在北方修佛是很困难的,一切依循死法和诸般繁复的诫律,令修行者对释迦逐渐厌倦,遂把希望寄托于新佛,令北方成为异端邪说的温床。”

刘裕见她的右脚紧贴其中一支关键木柱,只好也立下誓言,心中却恨得牙痒痒的,但又大感刺|激有趣。

燕飞叹道:“理该如此。”

坐在最下一级石阶的刘裕终回过气力来,他由于早前负伤,所以特别吃力。微笑道:“姑娘满意我们绘出来的地图吗?对姑娘是否有帮助呢?”

拓跋珪微笑道:“却也省去我们不少工夫,苻坚在处,朱序也该在附近。在苻坚诸将中,朱序最清楚南方的情况,因此每当苻坚要拟定策略,必找朱序来问话。”

刘裕正要反驳,出口处异响传来,接着是沙石滚下石阶的声音,三人立时魂飞魄散。

支遁叹道:“诫律的进一步恶法就是专制和阶级分明,在积久的权威之下,绝不容创新的看法,更容不下我这种人。在北方修佛,把人分作初根、中根和上根,初根只能修小乘,中根焉中乘,上根修大乘。如此以固定的方法把修行的人区别,本身便是阶级之别。被打为下根的普通沙门当然不满,而竺法庆正是一个从低层沙门崛起的叛徒,他得到广大的支持,自有其过人本领,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安玉晴颓然道:“只剩下两颗,若要硬闯突围,未抵集口,便要用完。唉!本姑娘这一生人从未试过这般倒霉的。”

安玉晴挨着阶壁,瞟视坐在她下一级的燕飞一眼,娇喘细细的道:“这就是好人有好报,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应验。”

谢安听得眉头大皱,问道:“在我看来,两者均为修行的法径,其问并无冲突之处,且可定、慧双开,止、观双运,因何你却说成是严重的问题?”

燕飞沉吟道:“苻坚落脚处,不出边荒集六帮总坛的其中之一,又以氐帮和汉帮总坛可能性最大,前者因为同族的关系,后者则是六坛中最有规模的。”

拓跋珪装作漫不经意的道:“这里太接近地面,我们不若到下面去说话,以免惊动我们的敌人。”

刘裕愕然道:“你竟来招揽我,哈!现时你在北方仍是一事无成,而我们若此战大败苻坚,势将北伐有望,你道我会如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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