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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却答应了。究竟是因为谢安、谢玄,或是为了边荒集来自四方龙蛇混杂的各族荒民?又或许是庞义的雪涧香?抑或只是不想令谢道韫失望。
谢安哈哈一笑,长身而起,亲自出迎,累得所有人慌忙起立。
燕飞直觉感到,她不愿与人世间的任何事物拉上关系,包括他本人在内。他不知自已为何有此明悟?只晓得这想法能不会错到哪里去。她有点像以前每天只懂在第一楼喝酒的自己,分别在自己是对现实失去所有希望,更因是没有奋斗的目标。她的情况又如何呢?是否已看破一切?可是她仍是青春少艾,生命最辉煌的日子正在等待她去经历品尝。
谢钟秀尽显没有机心的女儿情态,兴奋得一蹦一跳的,把王淡真带到谢玄身前,傲然道:“这就是秀儿的爹!其他的人真儿大概都见过哩!”
门卫的报告惊醒陷进沉思的燕飞,谢钟秀和王淡真分别坐到谢玄左右,只看后者对谢玄崇慕的神情,便知谢玄是她心中的英雄偶像,纯是一种对长者的崇敬。
现在即可和她正面相见,感觉异常曼妙,至于她仍否冷漠如前,他倒不会计较,也不会因此受到伤害。
安玉晴俏脸现出无可奈何的苦恼神情,轻叹道:“我想杀了你!”
安玉晴白他一眼,这从未出现过在她粉脸上的表情,风韵迷人至极点。以燕飞的定力,仍看得怦然心动,恼恨全消。高彦便常说,女人说的是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唉!我的娘!为何竟会想起高彦的“女子经”,难道自己意想追求她吗?
安玉晴神秘的美目投往天上的星空,轻轻道:“但现在再不害怕哩!因为我已弄清楚,燕飞是怎样的一个人。嘿!我可以发问了吗?”
虽是晓得边荒集再非以前的边荒集,幸好他也再不是以前的那个燕飞。
刘裕向燕飞笑道:“以荒剑来形容燕兄,不是挺贴切吗”谢玄乘机向爱女介绍道:“这位是刘裕刘副将,是随爹徙前线赶回来。
不过一切已不关重要,回到边荒集再作打算,谢家并不是要他组织帮会,当个独霸边荒的龙头老大。他仍可以是每天坐在第一楼喝酒胡混的旁观者,谁来惹他谁便要吃不完兜着走。
支遁欣然合什道:“燕公子的话才是深含禅机,难怪安公爱和你谈玄清论。支遁送你就送到这里,出竹林后转左穿过一道半月门,你会见到玉晴。若她有得罪之处,请燕公子多多包涵。”
安玉晴轻叹道:“理想和现实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你此刻见到我坐在这里,正代表我难以置身事外。唉!为何我会忽然说起这方面的烦恼呢?今晚我想见你一面,是因放不下心来。怕你因任遥而来的伤害仍余毒未消,现在已不用为你担心哩!”
高彦登时给她说得无地自容,胀红了脸,手足无措。
谢玄拿她没法,苦笑道:“爹可以说不行吗?”
谢道韫轺呼道:“秀儿到我这边来,不要缠着爹。”
燕飞苦笑道:“若我坦白说出来,姑娘怕要再动下手杀我的念头。”
这是一种暌违已久的动人况味,勾起他对童年的回忆。在童蒙的时代,他最爱看草原尽处的高山,憧憬山外的天地,大地无有穷尽,天之涯海之角究竟是如何的一番光景?在他孩童的心灵里,眼见的一切均可与自身联结起来,变成有意义的整体。今夜此刻他从另一处境和心态,享受这种充盈天趣的醉人感觉。
安玉睛不屑的道:“纵使她三佩俱得又如何?这个我们道家最大的奇谜,岂是任遥可轻易勘破。你不用把图象写出来,爹和我根本没兴趣为此花精神。我要的是任青媞的性命,而心佩必须物归原主。”
谢安显是极宠纵这个孙女儿,欣然笑道:“高公子真情真性,秀儿该为此感到骄傲才对。”
安玉晴头戴竹笠,垂下两重轻纱,换过别的人,当然不晓得纱内的玄虚,特别是在此没有灯火的幽黑环境里,可是经丹劫洗礼后的燕飞却是“神通广大”,一眼扫去,毫无阻隔的看到重纱后那对秘不可测的美眸,正一眨不眨地审视他。
燕飞欣然道:“我还以为你再没有谈下去的雅兴呢?我在听着,不过却不保证回答与否。
一身红衣的谢钟秀娇喘连连的跪坐谢玄身旁,满脸嗔怨,不理忘官轩内的长辈、家将和外人,纤手挽着乃父右臂,摇晃着不依的道:“爹啊!想煞女儿哩!你怎可以回来也不早点通知女儿,累得人家到小东山打猎去,错过迎接爹入城的机会,要罚爹多陪女儿一年半载。”
谢石摇头叹道:“玄侄你要好好管教你的刁蛮女,怎可以如此失礼客人?”
谢玄露出又爱又怜的慈父神态,忍不住探手拍拍她可爱的脸蛋,满脸欢容却佯作责怪的道:“秀儿你还像个孩子般爱胡闹,还不向爷爷请安问好爹还要为你引见三位贵客呢。”
谢安微笑道:“三位勿要见怪,我们家风一向如此,不拘于俗礼。”
说到底我仍是个荒人,荒人是不习惯回答问题的。”
谢钟秀不依的摇头,谁也看出她绝不肯离开久违的爹半步。
他弄不清楚自己为何会答应该是出于谢玄的提议,那是近乎没有可能完成的使命。他即使在边荒集最得意的时刻,亦从未想过当边荒集的主宰,怕亦没有人敢动此妄念。
谢安洒然出轩,不片刻回来道:“小飞你出来!”
此算否是佳人有约?
燕飞心中一震,心忖妖后青媞亦是姓任,难道真是任遥的妹子?不过“任”姓也该是假的,所以仍是难说得很。
谢钟秀挨到谢玄旁,小鸟依人般说不出的嫡美动人,先唤一声“爷爷”,再向谢石等逐一请安,最后目光飘过燕飞三人,含笑道:“早见过哩!”接着探指一点高彦,皱皱可爱的小鼻子,道:“你不是好人来的,看见女儿家便不眨眼。”
自离长安之后,没有一个女子能令他心动,妖女青媞并没有使他动心;对谢钟秀和王淡真他亦以平常心淡然处之,可是他总忘不掉真安玉晴亮若夜星的眼睛。
谢钟秀一声欢呼,弹起来一溜风的奔出轩门去。
自长安之后,燕飞从未试过去关心一位年青女子芳心内的想法,此刻却不由自主地去思索猜测,连他自己也不明白。
谢钟秀虽然对燕飞等三人态度不错,可是那只是她名门闺秀对待下人的家教修养。而在介绍王淡真,这另一位名门闺秀跟各人相识的骨节眼上,便露出端倪,显示她小姐并不把他们三人和梁定都等视为至少该作礼貌性介绍的人,因为他们没有那资格。
刘裕尚是首次见到谢钟秀,生出惊艳的感觉。比起刁钻狡猾狠毒的妖后青堤,谢钟秀便像含苞待放的清丽秋菊,纯洁如一张未曾沾麈的白纸,只不知谁家男儿有幸,能在这白纸上写下生命的美丽章句。自己当然是想也不敢想,因不论谢玄如何看得起他,可是高门跟寒族犹如隔着高山大河,连目下这种对坐已是例外中的例外,更不要说婚嫁之事。
高彦终回复过来,道:“高彦早前不敬之罪,请小姐原谅。”
“支遁大师求见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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