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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江湖手段【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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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飞漫不经意道:“我若真的想把洛阳楼据为己有,在我来说不过举手之劳,红老板比之慕容文又如何呢?何况长安还是他的地头,而边荒集则是我燕飞的老巢。”

红子春是夜窝子的名人,除洛阳楼外尚有其他生意,这个月份更有份儿出席钟楼的八人议会,其显赫地位可想而知。

高彦揭帐而入,刘裕正盘膝静养,创伤已由纪千千和小诗亲手包扎妥当,在帐顶油灯映照下,刘裕的脸色仍带着失血后的苍白,不过精神却不错。

高彦道:“当然一切妥当,我还重整好我差点崩溃的情报网。现在得燕飞全力支持,又有千千在我们的一方,人人士气大振,知道赚大钱的机会终于来临。哈,每人先赏一锭金子,我从未试过出手如此阔绰的。”

红子春点头道:“记着你曾对我说过这番话,我红子春是恩怨分明的人。不要再兜圈子,为何是我?”

至于他长相如何,燕燕一概不清楚,因为过往在边荒集的日子,他很少留心其他人,即使红子春来光顾第一楼,坐于最近的桌子,他亦没有闲情去理会。不过他自己却是无人不识,只要曾踏足东大街,必见过他呆坐在第一楼平台的情景。

燕飞挨到椅背,长吁出一口气,心中涌起难言的感受,怕在此刻颇有“重出江湖”之概。

边荒集卧虎藏龙,本身没有点斤两,怎有资格到这裹来混闯。

高彦道“他老人家要做缩头乌龟是他的事。我们的目的是要征服边荒集,所以有需要把你捧作我们第一楼双头马车的另一头,免致小飞孤零零一个人,分身乏术。此书不但可以令荒人视你作自己人,还变成头面人物,说话方有份量。不要小看老子,我高彦是边荒集最有办法的人之一,人人都要来向我买情报,现在更多了你来支持我,我的生意肯定会愈做愈大,终有一天会给选进钟楼议会内去,那是主宰边荒集的小朝廷。”

刘裕苦笑道:“你可知当时的情况?”

红子春冷笑道:“真是荒天下之大谬,我刚才不但举手支持你重建第一楼,还赞成请千千小姐到古钟场鸣钟演艺,你要诬蔑我,谁会相信?”

在洛阳如此!在边荒集如此!”

在他答应谢安的请求之时,他早想到有今天的情况。边荒集由所有头面人物,到贩夫走卒,不但都是桀骜不驯之辈,更是亡命之徒,你要和他们交手,便不得不变成他们一般的习性和行事作风,而此本是最为燕飞厌倦的事,所以他实是作出很大的牺牲。

比对起那时的自己,现下的燕飞是多么充实和富有生气的一个人,撇开即将要应付的红子春,摆在前路是无数须他处理的事情和难题,何况只要想着纪千千的万种风情,内心已不愁寂寞。

红子春迎上他的目光,愕然道:“你在胡说什么?”

红子春双目闪过怒色,缓缓道:“你在恐吓我!”

心中同时忖道,看在红子春的情面上,依边荒集的规矩,他再不能向郝长亨或尹清雅追究。

燕飞无奈停步,缓缓转身,已有两人排众而前,往他走过来,还打手势着手下们退往两旁去,变成泾渭分明的局面,大大舒缓一触即发的紧张形势。

这就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论对错,也得硬撑到底,否则它的威信将荡然无存。而若不如此软硬兼施,令红子春感到大祸临头,红子春只会把他的说话当作耳边风。

红子春移开目光,仰望大堂主梁,吁出一口气道:“想不到燕飞的剑了得,词锋亦是凌厉难挡,他奶奶的,长亨在弄什么鬼?他若真的偷去千千小姐的东西,我红子春第一个不放过他。我以声誉作担保,明天天亮前,东西定会物归原主,我和你燕飞,大家仍是兄弟,对吗?”

高彦道:“郑雄、小马等早加盐添醋、七嘴八舌的说得出真实的情况更多姿多采,什么刘爷你一出刀便镇住任遥,还以命搏命的差点一刀贯穿老任的心脏。至于是否因千千才检回你的小命,谁人有暇去理会?只要经老卓的说书馆把这场龙争虎斗再散播开去,包保你一夜成名。任遥难道敢出来否认吗?他可以说什么呢?这里是我们的地头,他只是外来人,你打得他弃甲曳戈地滚蛋,是荒人的光采。”

与红子春这种江湖人物交手,说错半句话也会给他拿来做把柄。

在建康,只有谢安、谢玄和谢道韫可使他感受到名门诗酒风流的神韵。不过谢安可不是属于建康的,而是归属于东山,他虽生活于建康城内,他的心却始终放诸于自然山林;谢玄则属于战场,把他的风流注进冷酷残忍的战争中,令两军对垒化为一种艺术,只就这方面来说,谢玄已是独步古今,赢得它的尊敬。

话虽如此说,事实上刘裕亦大为心动,他到边荒集来的主因,是要成为天下景仰的英雄人物,为将来铺路,而成名的机会,已是唾手可得,在此刻放弃实在可惜!

高彦精神大振道:“明天我会安排你去做几件轰动的事,帮我清除一些阻碍,以前是怎么说也使不动燕飞的。”

这百多两金子就想买起我的洛阳楼?你出一万两也休想我卖给你。我红子春从来吃软不吃硬。

燕飞重返边荒集,对他本身来说,最大的得益该是人身和精神上的放任自由。

刘裕把心一横道:“好!一于照你老哥的意思干下去。”

领先少许的鲜卑族武士魁梧威武,腰挂马刀,隔远抱拳道:“本人慕容战,这位是羌帮的呼雷方,人称呼雷老大!”

没有牵挂关心和空闲落漠的心境,确易令人生出颓废的情绪,令人不是脑海空白一片,便是胡思乱想。此刻回想当时,颇有曾陷身噩梦的感受。

足音响起,沉重、稳定又充满节奏的感觉,使燕飞可纯从其步声描绘出此人的体型轻重,更清楚对方是故意放重脚步,掩饰本身的功力深浅,来人肯定是个高手。

刘裕失笑道:“你愈说愈夸大哩!”

高彦在他对面坐下,竖起拇指赞叹道:“刘老大真了得,竟能刀伤任遥,说出去恐怕没有人会相信。”

有可能是两帮人马正在谈判,此为边荒集司空见惯的场面,谈不拢便来个大打出手。

三人对视而笑。

事实上燕飞也是故意把自己迫上绝路,孤注一掷,赌赫连勃勃没有欺骗自己,如果红子春仍不肯抓紧此一最后下台阶的机会,他燕飞必须坐言起行,一是动手干掉红子春,一是把勾结窃贼的罪名加诸红子春身上,借夜窝族之手拆掉洛阳楼。

是否因纪千千的闯入,使他向往日黯淡无光、失掉所有色彩的灰黑天地告别呢?燕飞实在不愿意承认,偏又晓得或许事实如此。

在建康都城,不论乌衣巷的谢府,又或御道大街,总有拘束感。每一座城镇自有其独特的风俗习气,而建康却像被司马皇朝的腐败和高门望族的颓风阴魂不散地缠绕包围,难怪千千会视建康如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