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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诗的俏脸立即升上霞采,轻轻道:“这是燕公子的皇座嘛!”
孙恩神色平静,像说的是与己无关的事般道:“际此非常时期,刘裕怎会分身回广陵去?”
燕飞默然不语。
庞义却没有任何异样,继续为各人摆好酒杯。
庞义笑得弯下了腰,喘着气道:“燕飞你终于有今天哩!”
一套以橡木制成的圆桌方椅,出现眼前,结实坚固,只有桌面舆椅座处光滑平坦,桌脚椅脚仍保留原木的粗糙,没有上漆,有种粗犷原始和精美|幼细糅合在一起的特别风味。
燕飞也像纪千千般摸不着头脑,灰布掩盖着大堆的东西,有如小山,位置在纪千千的主帐外。
孙恩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刘裕今趟回广陵,不是要召援兵,而是警告谢玄勿要迎战慕容垂。以刘裕的才智,当可看破一向爱用奇兵的慕容垂是故意放出消息,引谢玄来援。”
徐道覆垂头道:“道覆该怎么办,请天师赐示。”
说毕不理庞义红着脸想扑过来把他活活捏死的神态,当跑腿取酒去了。
他恭敬道:“道覆刚收到消息,刘裕今晚会动程回广陵去见谢安和谢玄,事情极不寻常。”
高彦露出古怪的神情,看看庞义,又看看小诗,也发现两人异样之处。
高彦愕然以对。
孙恩仰望长空,哈哈笑道:“任遥算什么东西?在我面前耍手段只是班门弄斧,他对我的用处,只是为我们与慕容垂间的关系铺桥搭路,现在协议已成,留下他只会成为心腹祸患。”
一般高手已不被他放在眼内,燕飞却是个例外,因为他是有机会比自己更快成仙成道的人。
高彦点头道:“当然听过,苻坚曾任命他负责领导一批高手,天涯海角的去追捕花妖,后来忽然失踪,据传是给花妖宰掉了。”
孙恩淡然自若道:“道覆你错哩!我们现在最该杀的人,不是刘裕,反是任遥,而最想杀刘裕的人,也不是我们,而是任遥。”
小诗轻笑道:“高公子触礁哩!又说自己耳目灵通。”
纪千千雀跃道:“对我来说眼前灰布下的正是第一楼的灵魂,当日我听到有人可以每天坐楼看街地过着放纵的日子,千千不知多么羡慕呢?今后当燕公子外出巡视国土时,我便可以重温燕公子过去了的边荒之梦。”
燕飞与正为纪千千斟酒的刘裕交换个眼色,均暗叫不妙。以小诗的靦腆羞怯,是不会轻易和别人说笑。现在肯开高彦玩笑,摆明对高彦有好感。
燕飞道:“我们若给花妖破坏心情,便正中他的下怀。边荒集愈混乱,花妖愈是有机可乘。千千放心,我担保可以在三天内把他捉拿归案,让边人可以欣赏到千千的琴技曲艺,这可是急不容缓的事,因为谁也尚未得闻。”
初夏的灿烂阳光,洒遍边荒集,东大街人来车往,特别是刚从东门进入的旅人,都不由在途经时驻足观望。
庞义道:“最怕他给吓得溜掉便糟糕。”
众皆愕然。
庞义已拉开纪千千另一边的椅子,笑道:“小诗姐坐啊!”
胆怯的小诗立即花容失色,颤声道:“哪怎办好!”
现在边荒集已成天下最具战略和经济价值的重镇,是能同时影响南北的水陆枢钮,各方势力虎视眈眈的大肥肉,可是他却比任何人都清楚,最后只有他一个赢家。
孙恩漫不经意的道:“当然是通知任遥,即使明知是笨人出手,任遥仍没有别的选择。”
纪千千欣然道:“有边荒第一剑作出保证,花妖今趟定法网难逃。”
徐道覆欣然道:“天师果然算无遗策,今次刘裕必死无疑。”
庞义咕哝一声“去你的”时,纪千千已像蝴蝶遇上花蜜般翩翩飞过去,坐入椅内,欢天喜地道:“棒极哩!你们干什么,还不入座?”
刘裕把椅子拉到燕飞旁,学他般面向重建的场地坐下,近二百人正在郑雄等人的指挥下,在场地落力工作,清理场地,填平凹凸不平的地基。
徐道覆皱眉道:“可是我们可以通过他影响司马氏,牵制谢玄,教他无法直接插手边荒集。”
徐道覆同意道:“如此确是事关重大,不容有失。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他对被孙恩看破心内的情况毫不讶异,若不是如此,反令他奇怪。孙恩的贯通天人之道,尽览众生玄微,他早习以为常。
孙恩微笑道:“或许他已看破任遥与司马道子结盟的情况,此关乎到司马氏皇朝的安危,在信上怎都说不清楚,故亲身回广陵向谢玄陈说。”
一扬手,掀起布帐。
在这战争的年代里,边荒集亦因淝水之战变成了一盘棋,有资格去下这盘棋的人天下屈指可数,而他孙恩正是最有资格的人之一,他任何一个决定,都影响着棋局的胜负。
此时有人穿过重建的场地往他们奔过来,燕飞认得是与高彦在古钟场碰头说话的跑腿小子,晓得边荒集又有事发生了。
只有这样,他更能反省自己的存在,与天地之秘,作最紧密的接触,他的武功道术,方可不断作出突破。
孙恩凝注边荒集。
现在他已知道此两人一名燕飞,一名刘裕,而他们刻下正在眼前边荒集内有血有肉地活着,这个想法令他有很大的乐趣。
高彦大失面子,不服道:“没有可能的,最近一年从没有收到羊脸神捕的任何消息,苻坚也因家丑不外扬,把方鸿图被杀的事硬压下去。”
爱得愈深,痛苦愈大。
对手难求,如此他将不愁寂寞。
庞义对付高彦自有一手,冷笑道:“高彦你勿要在我面前放肆,否则我会把你逐出第一楼,你不肯走也没有羊腿子吃。小诗姐不用害怕,燕飞说出口的话从未试过办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