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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飞刚试吸一口气,耳鼓足音轰鸣,确是差之毫厘便被敌人的先锋部队发现。
他有把握可以准确无误地猜到他们的反应。
足音在石阶响起。
宗政良低声道:“边荒军只能在颖河对岸耀武扬威,我反不担心他们。”
“大王到!”
在如此情况下,铁士心和宗政良会如何反应呢?首先他们必须先应付荒人联军的渡河进击,且清楚徐道覆只会隔岸观火,袖手旁观。以燕军不到五千的兵力,实不足以同时对付小建康的荒人。所以军力的调配是否适宜,关系到对方能否保得住边荒集。而唯一可以尽览集内集外情况的地方,只有古钟楼之颠的观远台。
纪千千娇躯一颤,抬头朝他瞧来,芳心涌起强烈不祥的感觉。慕容垂的声音传入她耳内道:“你干爹十多天前病逝广陵,遗体己安葬于建康的小东山。”
王国宝终站稳步伐,气得脸上青筋暴现,瞪着刘裕远去的背影,狠狠道:“看你还可以得意至何时?”
刘裕运刀挡格,把来袭者劈得倒跌四、五步,差点儿跌个四脚朝天。
吸入肺内的空气清新而不闷浊,暗间不单有好的通气系统,还可透过通气系统把楼内任何声音尽收耳内。想到任遥或任青媞曾藏身此处偷听钟楼议会的商议,燕飞便生出不寒而栗的感觉。幸好卓狂生最终投到他们这边来,否则后果不堪想象。
际此建康水师新败之时,司马道子根本对聂天还没有反扑之力,如是探察敌情,亦不用劳烦王国宝。所以王国宝为的该是自己的事。
铁士心怒哼道:“收拾了荒人,我们再和天师军算账。”
战士们亦腾身追击。
慕容垂进入帐内,见到纪千千坐在一角,欣然道:“只看千千容光焕发,便知已战胜病魔,回复健康,我放心哩!”
燕飞闪入敞开的古钟楼大门,就在这一刻,他感应到纪千千。
燕飞很有兴趣知道,宗政良和铁士心会有何反应?他们会否因边荒联军发动的时刻,恰好是庞义受难的一刻,如此巧合而生出疑心?就在这一刻,燕飞感到胜利已来到他掌心内。
接着向纪千千打个眼色。
密集的足音在石阶响起,扩散往钟楼主堂、钟楼和观远台去,入口外传来战士立岗和骑兵列阵的声音。燕飞排除杂念,感官的灵锐不住提高,虽不能目睹,但外面发生的一切全了然于胸。
纪千千垂下螓首,可以想象慕容垂的奇兵,正军分多路向洛阳推进,附近的城镇望风投降,只余下洛阳一座孤城在顽抗。除了谢玄和他的北府兵外,现时天下间根本没有任何一支部队,够资格在正常情况下硬撼慕容垂的大军。
燕飞知是铁、宗两人来了,倾耳细听。
他终于体会到与纪千千的心有灵犀也可有坏的一面,尤其在此关键时刻。
两条人影乍合倏分。
果然不出他所料,铁士心和宗政良正朝古钟楼赶来,边荒集无险可守,唯一之险是古钟楼,只有在观远台上,方能掌握全局。所以只要爆发战争,铁士心是不得不到古钟楼来。
登上古钟楼的燕兵是要肯定古钟楼内没有其它人,当然更是针对像他燕飞这类精于刺杀的高手。搜索会进行一段时间,当证实古钟楼的安全,铁士心和宗政良才会登上观远台。
宗政良答道:“天师军方面全无动静,我看他们绝不会插手我们和荒人间的战争。”
因为慕容垂算是给足自己面子,由她着诗诗暂退。
她更可能永远再见不到燕飞。她已失去坚持下去的勇气和斗志。
王国宝为之愕然,刘裕已发出一声震耳长啸,人刀合一的向王国宝投去,完全是不顾自身想与敌偕亡的拼命招数。
燕飞功聚掌心,依照卓狂生的指示,吸得长方条形的活钮,从似是毫无异样石阶底层的背壁处露出来,接着毫不犹豫地扑地滚往石阶底座。
就在王国宝剑气把他锁紧的一刻,刘裕心中一动,想通王国宝因何会在这里出现。
为了边荒集,他根本别无选择。
蹄声自远而近,分别从小建康和北大街的方向传来,加上对岸的号角和战鼓声,令人感到战争的风暴正在酝酿中。
王国宝拔剑出鞘,遥指刘裕,剑气直逼而来,左右各五名手下分从两翼抢至,封死他两边逃路,余下五人反往后散开,隐隐形成只余后方退路的包围形势。
慕容垂实在太厉害了。
宗政良答道:“大帅的计策立收奇效,小建康内肯定有荒人高手潜进来,否则我们才说要惩罚庞义,那边荒人联军立即发动,巧合得像对集内发生的事了如指掌。”
宗政良之所以会找庞义的麻烦,是明冲着他燕飞而来。因为敌人已生出怀疑,想到燕飞等早潜伏集内,故以此计逼燕飞出来救人。
另一把沉雄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道:“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宗政良狠狠道:“只要他敢现身,我会教他变成我箭下的亡魂。”
钟楼外忽然肃静下来。
宗政良的声音道:“先将他押上观远台!”
这个想法令她更是黯然神伤。
燕飞强把因纪千千而起的情绪压下去,迅速在石阶的底部探索藏身处的机关。为了救纪千千,他必须在这一刻忘记纪千千,因为胜负将决定于即将来临的刺杀行动。
这是纪千千永远不愿面对的事情,终于变成残酷无情的现实。她因谢安而留在秦淮河,也因谢安而离开秦淮河。那晚她看到谢安受她琴曲所动,流下热泪,她便有很不安的感觉。
心中同时矛盾得要命。
铁士心大笑道:“我们就等着瞧,看燕飞是否真的如此愚蠢。”
“锵”!
燕飞掠过如无人地带的古钟场,朝古钟楼奔去。他的通玄灵觉扩展至极限,几敢肯定没有人察觉他的行动。
慕容垂在厚软舒适的地毡曲膝坐下,含笑面向艳光四射的纪千千,柔声道:“千千的三十箱行装安放在邻帐内,方便千千取用。”
谢安死了!
刘裕疾退两丈,避免被敌包围。
小诗一颤站起来,垂首退往帐外去。
不用猜也知以此语气问宗政良者,必是铁士心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