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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笑道:“告诉我,目前在南方,最聪明的是哪一个人呢?”
在边荒集目前的形势下,最能发挥作用的将是两湖帮。司马道子在司马曜驾崩后,能守着建康已相当不错,再没有余力兼顾阵脚未稳的边荒集。要知边荒集能否兴旺,靠的是南北的水陆路贸易,所以慕容垂和姚苌为自身的利益,不得不寻找新伙伴,而两湖帮便是最理想的合作者。
稍顿续道:“至于搜捕曼妙的事,则交由他最信任的人处理,由于曼妙是贵人的身分,且事关重大,绝不可以泄漏丝毫风声,否则会惹得人人起疑,所以搜捕只能在暗里进行,表面当然可以装作是搜捕我们荒人。”
屠奉三道:“这是由于燕兄对朝廷的情况不熟悉,方有这般的想法。司马曜之死,已令司马道子的阵营手脚大乱。在拥立新君前,他要做很多工夫,首先是安定皇族里有影响力的人,大家达成一致的意见,同意由谁继承皇位,然后轮到朝中的元老大臣,向他们公布司马曜的死讯,再决定葬礼的日期,才会向国民公告。这些事繁琐复杂,司马道子必须坐镇皇宫,亲力亲为,不能假任何人之手,所以他是没有可能分身的。”
屠奉三以带点自嘲的语气道:“我确是这方面的专家。咦!宋叔回来哩!谁和他一道来呢?”
又想到桓玄强要纳王淡真为妾,非因好色,而是晓得王淡真是王恭的命|根|子,有王淡真在手,便可以绝对地控制王恭,不愁他不在各方面顺他的意思就范。
燕飞道:“刘兄来寻我们时,有没有留意任青媞或会跟踪在后呢?”
宋悲风倒抽一口凉气道:“如让桓玄通过聂天还在边荒集站稳阵脚,我们将永远失去边荒集。”
刘裕心中涌起异样的感觉,自己成为谢玄的继承人后,肯定会成为屠奉三研究的对象,那时他对自己的观感如何?更想到屠奉三之所以能够看穿自己对他用计,故能用借刀杀人的方法反过来对付他刘裕,引致后来任遥被孙恩刺杀,这种种缘由,正因他熟悉自己。
屠奉三望望燕飞,又瞧瞧刘裕,道:“天下竟有如此异宝,燕兄因此被竺法庆算倒,但亦因此宝不但令边荒集避过大祸,更斩杀竺法庆,又使刘兄逃过任妖女的毒手。”
到刘裕弄清楚眼前的情况,忽然向屠奉三道:“今次边荒集之变,对屠兄与桓玄的关系有没有影响?”
宋悲风道:“这方面由我负责,怎都会有蛛丝马迹可寻。”
两湖帮尚有一项建康军没法及得上的优势,是灵活自如,不用按成规办事,不像建康军要依足朝廷的准则收税,而边荒集的汉族荒人则变成有国籍的人,再非无法无天的荒人,这一切都会破坏荒人的“传统”。
宋悲风不解道:“南方大乱即至,桓玄还有空去经略边荒集吗?”
屠奉三续道:“曼妙是桓玄手上有用的棋子,可用她来诬蠛司马道子害死司马曜,这种事根本不用证据,只是曼妙贵人的身分,便有足够的说服力,难道司马道子敢指证曼妙是逍遥教的妖女吗?所以自昨夜开始,司马道子的注意力,已由我们荒人转移到曼妙身上,如被他晓得任青媞与桓玄勾结,更会不惜一切杀死曼妙。”
燕飞点头道:“放心吧!今次我们事实上是赢了,慕容战、卓狂生、姬别、红子春、姚猛和贵属下阴奇,均成功逃入巫女丘原,随行者尚有三千多兄弟,正等待我们的好消息。
屠奉三道:“幸好宋叔在建康人脉极广,人人看在安公份上,多少给他一点面子,故能查到司马元显已于三天前率领水师返回建康。这小子自以为立下大功,回来后便花天酒地,每晚到秦淮河的一艘花船去,与初卖身的红妓天香鬼混。我刚才便是去实地视察下手的地点。坦白说,单凭我和宋叔,要杀人或可以勉强办到,但要活擒他却是非常困难,不过有你燕飞在,当然是另一回事。”
燕飞吁出一口气道:“屠兄识见高明,对荆州的分析非常透彻。”
燕飞问道:“建康官府对举报我们荒人是否有悬赏呢?”
屠奉三道:“在为桓玄办事期间,我们一直在留意南方各大臣名将的动静,研究他们的行事作风,好未雨绸缪,万一有事发生,可以迅速掌握到对付他们的方法,这方面由我负责,所以我对司马道子这个被作重点研究的人的行事作风,知之甚详。”
宋悲风道:“这方面的事暂且撇在一旁,眼前十万火急之事,是如何掳人勒索,我刚才查得司马元显已取消了今晚与天香的约会,间接证实宫廷有变,但也使我们失去一个生擒司马元显的机会,真教人头痛。”
现在我头痛的是那些逃来建康,却被司马道子关进皇城内大牢中的兄弟姊妹,司马道子明言明午要将他们处斩,摆明是引我们去救人时一网打尽的陷阱。”
刘裕拍腿道:“有道理!”
燕飞道:“你怀疑任青媞已投向桓玄的猜测非常合理,穿针引线者肯定是两湖帮,逍遥教和两湖帮一向关系密切。聂天还当日临阵退缩,正因孙恩杀死了任遥。”
燕飞心中涌起亲切的感觉,在这一刻,他是绝对地信任屠奉三。微笑道:“这是因边荒集气数未荆你有什么好计谋呢?”
刘裕道:“任青媞理该不会在此事上骗我,除非她并不指望我帮她取回心佩。”
宋悲风去后,三人继续商量。
宋悲风终于明白,为何屠奉三说刘裕该到边荒集去,因为不看好北府兵的形势。他身为谢家旧臣,当然听得不是滋味,却又知屠奉三所说属实。
屠奉三笑道:“宋叔开始视自己为荒人哩!”
刘裕点头道:“晋室既时刻感到荆州的威胁,所以对主荆州者,不问是非,必千方百计阻挠以败其事,所以桓温欲以荆州之资,北伐中原,结果无功而回。弄至既不能攘外,内亦不安。”
刘裕道:“明白了!司马道子最信任的人当然是司马元显,所以追杀曼妙的任务,理该由他主持。”
屠奉三双目杀机大盛,沉声续道:“从桓玄舆聂天还结盟那一天起,桓玄已有除我之心,幸好当时我已到了边荒集,否则肯定性命难保。关键在我太熟悉桓玄,他亦知道终有一天,会被我看破他弒兄的罪行。江海流亦因此而被他害死,下一个将是我屠奉三,干掉我们两个,他才可以安心。”
刘裕最后道:“所以我要先弄清楚屠兄的心意,方敢坦诚奉告。在心佩一事上,请屠兄代守秘密,因为牵涉到整个道门的斗争。”
燕飞点头道:“看得非常透彻。”
屠奉三显然亦正思考着同一问题,闻言苦笑道:“实不相瞒,桓玄现在心中肯定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掉我屠奉三。”
燕飞和宋悲风交换个眼色,均感欣慰。
屠奉三淡淡道:“我明白桓玄,他遇上任青媞便像蚂蚁遇上蜜糖,会是如胶似漆。”
刘裕微笑道:“屠兄想说的是否聂天还?”
屠奉三道:“问题在谢玄一去,北府兵却因内部权,争致陷于半瘫痪的状态。依目前的形势发展,最后能席卷南方者,肯定是桓玄的荆州军,所以我说聂天还聪明,因为他懂得挑选最有机会夺天下的人。桓玄放弃我而取我的死敌聂天还以代之,皆因聂天还的利用价值比我大。得聂天还之助,他可以轻易锁江,暂断建康与上游诸城的联系。杀我屠奉三,不但可以除去心腹之患,更可以讨好聂天还,向聂天还展示诚意。”
刘裕沉吟道:“形势变化的急遽,确出乎人意料之外,说不定我又可以公然返广陵去,说动刘牢之支持我们。他该明白,如给桓玄控制边荒集,北府兵会被切断生存的命脉,变得只能依赖司马道子在粮食和物资上的供应。”
屠奉三跳起来道:“你们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
屠奉三道:“她应是说真话,否则如刘兄查出司马曜未死,定会对她起疑,那她不只没有机会再暗算刘兄,连心佩也要失掉。”
屠奉三道:“只要证实司马曜昨晚归天,我们便可以假设曼妙已逃离皇宫,那时不理她是否藏身在两湖帮的秘巢内,只要任妖女确曾到过那里,我们便可以利用曼妙引司马元显上钓。”
宋悲风胡涂起来,道:“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
刘裕把早间见过任青媞的情况详细道出,又解释了和她的关系,且没有隐瞒心佩的事。
屠奉三欣然道:“这确是最简单又直接的办法,我在建康还有些帮会朋友,可设法找人帮忙,又不会牵累朋友,至于细节由我去想办法,我要先弄清楚悬赏方面的情况,如其中有一张是任妖女的画像,一切难题可迎刃而解。”
宋悲风道:“安公正是有见及此,所以建立北府兵以自强。”
屠奉三冷哼道:“所以宋叔仍在侦察敌情,不论司马元显躲到哪里去,包括琅琊王府在内,我们定要把他生擒活捉,掳人才可以勒索,对吗?”
两人席地在左右坐好,商议大计。
燕飞道:“这种事你比我在行,我听你的指挥好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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