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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开始现出曙光,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新的一天开始。不过,这一天却有别于南方过往任何的一天,建康最有权势的司马道子,会在不情愿下登上权位的巅峰,亦成为南方诸雄的众矢之的。
燕飞淡淡道:“菇千秋也没有来!”
“铮!”
司马道子欣然笑道:“你们果然没有令本王失望。没有问题,你们可以取道建康北上淮水。我司马道子保证,郝长亨难越建康雷池半步。”
稍顿续道:“还有一事想请王爷帮忙,我们想取道建康回边荒集去,因为郝长亨正在上游等待我们。另外,我们尚有三艘货船,在下游六里的渡头等侯我们,请皇爷恩准他们随我们一起返回边荒集去。”
司马道子双目亮起来,笑道:“原来是‘外九品高手"榜上高踞第三位的屠奉三屠当家,难怪能于那样的情况下登船行事,给劣儿一个好的教训。却不知屠兄何时变成荒人呢?”
燕飞淡淡道:“菇千秋是否已被王爷擒下?”
刘裕心忖,今晚的经历,如果影响司马元显变成为一个成熟、理智和无畏的人,将来肯定会成为自己的劲敌,不过想想又觉得没有可能,人怎会在一夜间改变过来呢?刘裕眼睛正巡视南岸,平静的道:“徐道覆并没有来。”
方鸿生满怀感触的道:“我本以为边荒集完了,我也完蛋,岂知却忽然有此转机,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
燕飞和屠奉三暗赞刘裕这着恰到好处,至少在表面上,可令司马道子有台阶可下,亦轻描淡写化解了两人短期内剑拔弩张的紧张关系。
屠奉三显然亦在思索同一问题,毫不犹豫地答道:“我们人多货重,又尚未熟习此五舰的性能,兼之是乌合之众,对方则是蓄势而来,如在黑夜施袭,我们只有待宰的份儿。”
司马元显出奇地一言不发,神态冷静,只向乃父颔首,以示自己一切妥当。
“隐龙”在后方掉头,快艇载着美丽的战利品,顺水往大放光明的司马道子座驾舟,轻松地驶去。
庞义见燕飞若有所思的神情,问道:“燕小子你在想什么呢?”
燕飞等三人都暗赞司马元显说话得体,且暗中帮了他们一个大忙,至少令司马道子听在耳内,心中舒服得多。
司马道子见儿子并没有被禁制穴道,双目现出讶异的神色,神情大见缓和。且燕飞再没有半句问及释俘的事,便容许儿子先回到自己身边,不单给足自己面子,更表示出信任自己,和愿意合作的诚意。
燕飞答道:“正是此女!”
司马道子连叫了两声“好”,然后微笑道:“想不到今晚的事,能够圆满解决,这样对大家都有利。人都在五艘战船上,不但装备齐全,船上还有弓矢兵器,和比你们要求更多的粮食。本王仅在此祝诸位旗开得胜,早日收复边荒集。”
方鸿生一脸陶醉地和她们打招呼,显然乐在其中。
刘裕忽然道:“我们这五艘快速斗舰,能否挡得住老郝的‘隐龙"呢?”
屠奉三和刘裕也都两眼不眨地打量司马道子,看看此在“九品高手榜”上排行仅次于谢玄和桓玄的剑手,究竟有何不寻常之处。
燕飞目送她们移往船头,心中忽然涌起异常的感觉,却偏没法具体地掌握到是什么一回事。答道:“我在想,与其它兄弟会合后,该否重新调配人手,将老弱妇孺全集中到三艘客货船上,而五艘战船则由有经验的兄弟接手,如此,纵然遇上事故,我们仍有还击和保护客货船的能力。”
司马元显心中遽震,想起自己在对付“隐龙”吃了大亏,正因不像屠奉三般知己知彼,遂变成不自量力。
司马元显一个耸身,落到司马道子身旁。
司马道子目光掠过以黑布罩头的屠奉三和刘裕,又瞥儿子一眼,这才朝燕飞望去。
燕飞的心神却飞到远在北方的纪千千,伊人若得闻边荒集再次失陷,会否因而失去一切希望,至乎放弃筑基的功法,今燕飞没法在功成后,与她再作心灵的交流呢?没有纪千千这神奇的探子作耳目,他和拓跋珪或会一败涂地,因为,他们的对手是北方最强横的慕容垂,如若有失,拓跋珪会被他连根拔起,永不能翻身。
燕飞立从沉思里猛然惊醒过来,两道白光,分从那群妇孺里疾射而出,分取庞义和方鸿生两人。
又叹道:“以前爹骂我的话,我总当作耳边风,现在方知道,他句句金石良言。”
司马道子双目杀机一闪即逝,换上笑容,道:“刘副将不用多礼,今后倚仗你的地方多着哩!只要刘副将好好对朝廷尽忠,本王必不会薄待你。”
开路快艇的其中一人,是司马道子的大将王愉,有他开路,当然一切不成问题。
司马道子实为晋室南渡以来最出色的皇族人物,故不但能助司马皇朝制衡谢安,更可与谢玄在兵力上分庭抗礼。现在谢家人才凋零,只剩下一个谢琰在独撑大局,建康再没有人可以阻止司马道子攀上权力的最高峰。
燕飞摇头道:“边荒集的失陷,我仍是记忆深刻,一切都来得出乎意料之外和突然,小心点总是好的。”
司马元显望向乃父,见后者微一点头,站起来道:“今晚元显虽遭被擒之辱,可是却获益良多,三位不单处处以礼相待,且没有说过半句不客气的话,元显在此衷心致谢,希望将来见面,大家仍是战友而非敌人。”
两艘开路快艇先后朝三艘沙船驶过去,后来的五艘战船跟随后方。
司马元显点头道:“对!换了是我也绝不会相信。哈!今晚确是妙不可言。我从三位身上,学到很多以前没有想过的东西。”
刘裕也除下头罩,站起来施军礼道:“北府兵副将刘裕,参见琅琊王。”
照水程计,只要郝长亨错失两天的时间,他们肯定可以赶在他之前到颖口。
另一边的方鸿生,正以他的灵鼻嗥着清新冰寒的河风,双眼射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不住摇头道:“虽然是眼前的事实,但直至此刻,我仍不敢相信,竟是由建康军敲锣打鼓的送我们离开。”
虽然是单桅,却悬挂四帆,只要将每一面帆与船的纵轴,构成一个斜角,风吹在帆上,再依风向风力而调较,便可以尽用从不同方向吹来的风,反射和拢聚而形成船的动力。而这只有熟悉船性者,方能控制自如,因此燕飞、刘裕和屠奉三要分开来各指挥一艘战船。而另两船则分别由两位精黯此道的荒人兄弟负责。
庞义欣然道:“今次我们是满载而归,否极泰来。”
三艘客货船像三个庞然巨物般蛰伏浸浴在晨曦里,均是以载客货为主的沙船。由于以载重物为主,并不讲求灵活,所以方头方尾,平底而吃水浅。
燕飞也挺身而起,道:“将来如我们能收复边荒集,会依约来找王爷,看如何把协议的事落实。”
燕飞带头走下看台,庞义和方鸿生两人随之。
同时与屠奉三交换个眼色,大家心照不宣。如顺流而下,虽然要兜个大弯,从邗沟再入淮水,却可以令郝长亨望之兴叹,束手无策。最妙是郝长亨若在上游守候他们,势将延误一至三天的行程。而他们更可以顺道经过大江帮的秘密基地,集齐人马,有精于水战的大江帮负责驾舟,还何惧两湖帮。
蝶恋花发出可令任何人惊心动魄,突然而来的鸣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