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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清雅又担心又好笑,跺足嗔道:“亏你还有说笑的心情,恶妇快到哩!”
刘裕和慕容战来到船上的指挥台,与江文清会合,人人心情兴奋,因昨夜大胜而来的美妙心情攀上另一高峰,丝毫不觉舟车之苦。
他需要异乎平常的刺|激,只有极端的情况,方可以减低他心中没法抑制的愤恨和痛苦。假如时间可以倒流,过去能重演一遍,他肯定自己会不顾一切,与王淡真远走高飞。
高彦用力回拉,发觉已勾个结实,朝来到身旁的尹清雅大喜道:“这叫天无绝人之路,果然行得通,小娘子快抱着为夫。”
赫连勃勃显示出合作的诚意,因为燕飞激起了他对姚兴作出报复的心意。道:“我只知他撑艇到了颖水东岸,然后登岸去了。每隔一段日子,波哈玛斯都会离群独处一段时间,通常维持两、三天。我们怀疑他是去练功,因为回来后他总是精神奕奕,处于颠峰的状态,然后他的神采武功会逐步回落,接着便又要失踪几天了。”
淡淡道:“姚兴说他所以容忍你,全因弥勒教的利用价值。可是现在竺法庆已死,弥勒教云散烟消,你老哥再没有利用价值,反成祸患,所以决定放弃你,至于他会否在途上伏击你,又或任得你返回统万,以对抗拓跋珪,则因我必须趁天未亮离开,没法听到那段谈话了。”
赫连勃勃道:“燕兄在想什么呢?”
“呀!”
其实高彦是物主,比她更害怕皮索折断,又不得不充好汉,装出视死如归的豪情气魄,大笑道:“我是要你陪我享福,不是陪死,娘子还未抱紧我呢!”
赫连勃勃有点尴尬的道:“燕兄不能怪我,你和我始终是敌非友。”
两人在崖边倒作一团,均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滋味。
燕飞当然明白,表面看赫连勃勃恨姚兴而帮他一个忙,让他们收复边荒集的胜数大增,不过先决条件是他必须杀死正处于颠峰状态的波哈玛斯,一个不好,他将是与敌偕亡之局。
此时已过山腰,离峰顶不到百丈的距离。
赫连勃勃不耐烦的道:“姚兴和慕容麟究竟说过什么话呢?燕兄可否直接点说。”
从东北面的平原逃到这裹的山区,她一直领先,还催促高彦走快点。现在朝山峰攀爬踪跃,高彦反把她抛在后方,显示其持久力在武功远比他强胜的尹清雅之上。
赫连勃勃发狠的道:“我根本不晓得他到哪里去了,边荒这般大,到哪里去找他呢?”
尹清雅无奈下紧随他身后,蓦地另一座山出现眼前,离他们身处的山只有三十多丈的距离,可是其山峰下凸出来的高崖,最接近处不到十五丈,下方则临百丈深渊,形势险峻惊心。
十二艘双头战船留在后方,由程苍古、费二撇和席敬等负责搭筑起三道临时渡桥的重任,不但可供战马过河,还可以让落后的荒人大队能安抵彼岸。
尹清雅施尽浑身解数,探手抓着崖缘,蛮腰运劲,把高彦荡得翻往凸崖上去,她则用尽气力,没法自救。
燕飞盯着他道:“不论慕容垂或姚苌,均乐意玉成竺法庆大举南下的心愿,对他们来说,南方愈乱愈好。”
一切均依既定的计划行事。
由二十艘粮船组成的船队,飘扬着两湖帮的旗帜,浩浩荡荡地朝废城汝阴驶去。
尹清雅骑上虎背,只能上不能下,大叹倒楣,心忖逃走哪有往山峰逃去的道理,怨道:“早知道便不随你这小子胡混哩!”
高彦手足并用的走上一道岩巉的山坡,别头回望,见楚无暇已追到山脚,离落后两丈许的尹清雅只有二十多丈,叫道:“妖女追来哩!走快点!老子不单是边荒首席风媒,更是最出色的逃跑专家,跟着我担保没错。”
刘裕长长吁出一口气,嗅着从江文清处传来,充盈着建康和青春活力的醉人气息,心中涌起内疚的感觉。这是种没法解释的情绪,好像自失去王淡真后,他爱人或被爱的能力也随之失去,只余下近乎本能的欲念。
赫连勃勃沉吟片刻,压低声音道:“要解开呼雷方的精神禁制,唯一方法是杀死波哈玛斯,燕兄千万勿要放弃。在第二次进攻边荒集前,姚兴把由龟兹人精制的一批名为‘盗日疯"的毒香秘密送交呼雷方,令他在攻打边荒时于集内上风处燃烧。这种香毒效力惊人,只要吸入少许,可令人头脑发昏,有如被火烧灼脑袋,可以大幅削弱荒人的顽抗力。燕兄该明白我说出此事的心意哩!”
话是这么说,小白雁猛提一口真气,一溜烟般直追至高彦背后。
燕飞心神正在思索波哈玛斯,对他非正式的道歉并不以为意,忽然心中浮现出白云山区内那个大坑穴。
燕飞道:“在边荒的首次战役里,你老哥因另有居心,早开罪了慕容垂。而慕容垂肯容忍你,是看在你仍有利用价值的分上,可以继续担当于河套地带对抗拓跋族的角色,更因你与弥勒教关系密切,不愿与弥勒教正面冲突。”
刘裕点头道:“依姚兴与郝长亨的约定,战马会在汝阴城内,当两方验证无误,两湖帮的人会把粮资卸下,羌人则把战马送上船去,这交易的方式对我们夺马非常方便。”
两人同时惊呼。
一道索勾从圆筒笔直射出,弹簧机刮声爆响,钩子带着坚韧的牛皮索快如弩箭般横过十多丈的虚空,射进对面悬空石崖上一株老松虬结的枝叶里去。
燕飞心中倒抽一口凉气,原来自己看到的波哈玛斯正处于低潮的时期,假如当他寻得波哈玛斯之时,他会否正处于厉害至自己不能应付的高峰呢?
尹清雅哪还有选择余地,双手缠上他的脖子,搂个结实,俏脸埋入他肩颈去,闭上眼睛。
楚无暇的长剑险险击空,只是一步之差。
燕飞张开眼帘,见到赫连勃勃推门入房。他虽然没有携带武器,燕飞却感应到他浑身杀气,显示对方正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
燕飞道:“既是如此,姚兴怎会容呼雷方回到荒人那边呢?”
燕飞仍盘膝安坐榻子上,语气平静的道:“波哈玛斯根本不在集内,为何你却不告诉我?”
剑啸声起,楚无暇终于杀至。
道:“东南西北哪个方向呢?”
燕飞道:“这是赫连兄最后一个机会,究竟选择与我坦诚合作,还是继续玩手段,希望能一举两得,同时害死波哈玛斯和我?”
燕飞心忖他终于肯说老实话,因为他亲耳听到姚兴也不知道波哈玛斯到了哪里去。
刘裕和慕容战把战马留在颖水东岸,留下二百人看守,登上江文清成功劫夺回来的粮船,逆水北上。
赫连勃勃无法控制的遽震色变,双目凶光大盛,沉声道:“燕飞你勿要挑拨离间。”
慕容战倒没发觉两人间微妙的情况,嚷道:“大小姐是怎办得到的,二十艘粮船没有半点打斗过的痕迹,完整得像两湖帮的人心甘情愿地把船送了给你。”
赫连勃勃叹道:“现在连我也相信荒人是气数未荆时间差不多了,让我送燕兄出集吧!更希望永远都不用再见到老兄你。”
燕飞暗叹一口气,他已凭灵应晓得波哈玛斯去了何处。那是他最不想重临的地方,更希望开启仙门的事只是一场春梦。
他们的船在前方领航,早晨的阳光从右方温柔的洒射,照得被大雪覆盖的边荒像披上一层金黄的外衣,美艳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