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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穆之沉声道:“你听过谯纵这个人吗?”
卓狂生道:“我也想向刘先生请教一个问题。”
卓狂生心中暗懔,皱眉道:“刘先生猜到什么呢?”
卓狂生道:“此事留待见到高彦再说。恕我再多嘴问一句,刘先生看过天穴的奇景后,又有什么打算呢?”
说到这里,谢钟秀激动起来,探出玉手,用力抓紧他襟口。
刘穆之从容道:“因为我猜到了顾修和以重纱覆睑的女子是什么人。唉!可惜我后知后觉,到你们破门进入他们的舱房,我才猜到他们真正的身份,否则便可先一步警告你们。”
到此刻他仍是欲语无言。
谢钟秀明显消瘦了,但却无损她秀丽的气质,只是多了一股惹人怜爱的味儿。过往的天真被忧郁替代,满脸泪痕,本是明亮的一双眸子像给蒙上一层水雾,默默控诉着人世间一切不公平的事。
只有通过燕飞,他才可以掌握破空而去的道法。
刘穆之淡淡道:“请卓馆主先告诉我,高公于是否中了慢性剧毒?”
小婢低声道:“小姐在厅内等待刘大人。”
刘裕低声道:“不要哭哩!一切已成为过去,我们必须坚强起来,面对一切。我不会怪你,淡真也不会怪你的。”
刘穆之点头道:“正是干归。”
谢钟秀轻轻道:“淡真是个很坚强的人,从来不肯屈服,敢爱敢恨,我真的比不上她,是我害她的,我对不起你们。”
刘穆之苦涩一笑,道:“到出事后,我才猛然醒觉,那扮作苗女的肯定是谯嫩玉,只有她才有此本领,能瞒过你们荒人。”
谢钟秀前移两步,在不到半尺的距离仰首凝望着他,秀目内泪珠打滚。凄然道:“刘裕呵!我错哩!”
刘穆之叹道:“唉!我真的猜对了!如此高公子将捱不过今夜,你们只可以为他报仇。”
刘裕早看到谢钟秀,她一身黄色的便服裙褂,外加墨绿色的长披肩,垂下及膝,静静立在窗旁,呆看着外面茫茫的黑暗,似是完全听不到启门声和小殷的呼唤。
卓狂生凭直觉感到他字字真诚,并没有故弄玄虚,稍放下戒心,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呢?刘先生又如何凭空猜到他们是谁?”
竟然是谢钟秀向谢玄告密。
谢钟秀哭道:“你不明白,因为你不晓得是我通知我爹,破坏了你们在广陵私奔的计划,如果我没有告诉我爹,你们便可逃往边荒集,淡真也不用被那狗贼所辱,更不用服毒自荆一切都是我不好,我是不该告诉我爹的。”
快艇沿江西去。
刘穆之道:“谯纵在巴蜀是无人不识的人,谯氏是巴蜀最有名望和势力的大家族,自谯纵使人刺杀毛璩后,更独霸成都,隐为有实无名的成都之主。谯纵不但武功高强,且承其家传,精通用毒。谯纵之父谯森,外号‘毒仙人",毕生精研毒学,谯纵得其真传,加上多年苦修,成就该已超越谯森。”
可怜世人却迷失在这个共同的大梦中,水远不会苏醒过来,只有他和燕飞是例外。
谢钟秀伤心欲绝的哀号道:“不!是我害死她,我害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孙恩很清楚自己的手段,当他重创燕飞令他坠落岗下,他肯定燕飞心脉已断,谁也救不回他的小命,只可以盗走他尸身。
又叹道:“今午在舱厅内,那扮作苗女的女子忽然嚷肚子痛,我已心中起疑,不过当时见高公子神色兴奋,以为他和那女子暗中有来往,所以没有在意。”
刘穆之失声道:“他没有中毒吗?”
卓狂生瞧着他道:“刘先生怎会如此清楚有关谯纵和干归的事?又晓得干归成了桓玄的走狗?”
还可以说什么话呢?只好安慰道:“这个当然,我们都不会怪你。”
谢钟秀在他怀内仰起俏脸,怀疑的道:“淡真真的不会怪我吗?”
问了这句话,不由心中一痛。当年在广陵,正是由这个小婢为他穿针引线,得以私会王淡真。他当时也有询问她的名字,她却拒绝说出来。
刘裕忍不住问道:“我们现在是否去见孙小姐?”
她仍是那么美丽和仪态万千,可是刘裕却感到她变成另一个人,再不是那天在乌衣巷谢府内,缠着谢玄撒娇不知人间险恶的小女孩,而是历经家门惨变,被逼面对没有得选择的命运的美女。她好像在一夜之间长大了,只是那代价是她绝不愿付出的。
谢钟秀早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道:“我经不起……唉!经不起……淡真的苦苦哀求,安排你们见面。她……她没告诉我会和你私奔的,只是……只是我愈想愈担心,怕会弄出事来,所以告诉我爹。我真的没想过会变成这样子的,我很后悔,如果当晚你们走了,淡真便不用这么惨。是我害死她,你杀了我吧!”
见过建康帮的老大王元德后,刘裕的心情反更感沉重,明白到前路的艰困。
刘穆之道:“这个叫顾修的,极可能是干归手下一个叫莫无容的高手,此人精通易容改装之术,扮什么似什么。几方面加起来,使我想到他们真正的身份。唉!可惜我……”卓狂生疑心尽去,对他却大增好感。探手搭着他肩头,朝船舱走去。低声道:“先生透露的消息非常管用,令我们明白到底怎么一回事,以后找人算账也冤有头债有主。哈!不知谯嫩玉还有什么绝技呢?”
卓狂生欣然道:“在我有心查证下,如是借药物克制内气,怎瞒得过我?现在我带你去见我的众兄弟,让你把刚才那番话覆述一遍。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高彦该死不了。”
刘穆之道:“首先我要说清楚毛璩是什么人。毛璩是巴蜀另一大族之主,也是蜀帮的龙头老大,疏财仗义,极得当地人敬重,也是稳定巴蜀的主力。”
卓狂生开始有点眉目,问道:“刘兄怎会一下子便猜到顾修与谯纵有关系呢?”
刘穆之道:“高公子是否出了事?”
燕飞不但是他最大的劲敌,更是天下间唯一的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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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狂生仍是不解,沉吟道:“可是先生尚未确切掌握高彦的情况,却能一下子猜到谯嫩玉身上,认定高彦是中了慢性剧毒。”
谢钟秀闭上秀眸,再滴下两颗晶莹如豆般大的泪珠。
谢钟秀像自说自话地平静的道:“爷爷常说,人死了便一了百了,再不用理阳世的事,淡真去了也好,生不如死的日子过来干什么呢?”
到达船首处,卓狂生问道:“刘先生有什么急事要见我们呢?”
刘裕失魂落魄的反抓着她两边香肩,热泪不受控制的泉涌而出,与她泪眼相对的凄然道:“孙小姐真的不用自责,你并没有做错,我是不该当逃兵的。”
他猜到王元德代表着的是以前建康民间支持谢安的开明势力,肯忽然见他一面,并不是改变了袖手旁观、保持距离的态度,而只是想凭自己的眼力,看他刘裕是否可造之材。
刘穆之答道:“我是一心去看天穴的,看看是否确有其事,与传闻是不是有出入,我须亲眼看到才相信。”
他一直没有想过这方面的可能性,还以为是宋悲风察觉到蛛丝马迹,提醒谢玄。
卓狂生惊讶道:“干归!”
刘裕轻拥着她,感觉列她的身躯在怀襄颤抖着,淌下的苦泪湿透了他的衣襟,差点要仰天悲啸,以渲泄心内一直难向人言的苦痛。
刘裕知是离开的时候了,这娇贵的美女似乎因淡真的事,而对他生出一种特别的依恋,所以他愈早离开愈好,因为这是绝不能发展的一段情,在现时的情况下,更是他不能承受的负担,否则后果不堪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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