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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近床前。
刘裕道:“任青媞是否站在我们的一方,我感到怀疑,看来是利用我们居多,又或正望风摆舵。可是她对杀干归确有合作诚意,这叫一山不能容二虎。如果我没有看错,假设干归能干掉任青媞,而桓玄又绝不会怀疑到他身上,他会毫不犹豫这般做。任青媞的情况正是如此。”
屠奉三道:“如果干归的老板是另一个人而非桓玄,肯定会立即扬帆起碇,远离建康。只恨他是为桓玄办事,不办得妥妥当当回去交差,他在桓玄心中的地位会立即一落千丈,再不会受重用。”
屠奉三起立道:“哪有这么快呢?我可以问刘爷最后一个问题吗?”
屠奉三道:“向司马元显下手不成,可否打谢琰的主意呢?”
程苍古拉起棉被,掩盖辛侠义的遗体,淡淡道:“他只是发酒后的牢骚,怎能作准?现在死者已矣,入土为安。他选择埋骨于天穴之旁,正代表了他对边荒看法上的改变。边荒正是老辛最后一个侠客梦。他的事我会亲自处理,不用劳烦你们。只有我比你们这些年轻人更明白他。”
屠奉三向睑露感激神色的刘裕耸肩道:“我只是不想让枝节的事影响我们的大计,不用多谢我。哈!说到哪里去了,现在该轮到刘爷了。”
刘裕讶道:“说吧!”
宋悲风伸个懒腰,道:“夜哩!我们好好睡一觉,希望明天醒来,会接到边荒集来的好消息。”
刘裕道:“这个我不方便问她,但已约好联络她的办法。”
屠奉三肃容道:“如果我要杀任妖女,刘爷介意吗?”
只要一天尚未和司马道子闹翻,此名为“青溪小筑”的民宅,可作他们在建康的理想巢穴。
聂天还皱眉道:“高彦已经死了,她到边荒集去干什么呢?”
屠奉三双目杀机大盛,道:“这正是我们必须除掉他的原因,若有一个这样的人,为桓玄主持大局,我们会输得很惨。”
高彦冷哼道:“边荒或许真如他所说的,没有他心中认为是侠客的侠客,但却没有伪君子,有的都是真诚的人,肯认识和体会真我的人,我们荒人从来不须要荒外人的认同,同样可活得精彩。”
聂天还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再不重要,眼前最重要的事是如何使清雅安然回来。”
刘裕欲言又止。
此宅位于青溪西岸,青溪南接秦淮河,北连玄武湖,又有支河分别通往燕雀湖和琵琶湖,距建康宫城东南的津阳门只有数千步的距离,水陆两路的交通均非常方便。
宋悲风道:“可是二少爷现在是谢家的一家之主,他说不能为孙小姐作主,谁肯相信?以二少爷的为人,是不肯说出这种有失其身分的话。”
宋悲风苦涩的道:“小裕猜得很准,今天我忍不住到乌衣巷走了一回,大小姐的情况又差了,如果燕飞不能到建康来,恐怕她捱不过今年寒冬。孙恩的内功走至阳至热的路子,一般药石根本不起作用。”
刘裕仍是说不出话来。
刘裕对他这方面的能力信心十足,问了几句,大概的搞清楚情况后,便撇开此事,向宋悲风道:“谢家的情况如何呢?”
聂天还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清雅的性情,现在她正气在头上,你找她只会被骂个狗血淋头。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多此一举要干掉高彦,便不会有眼前的事发生;又如果我不是自幼宠坏她,她也不会变得这般任性刁蛮。唉!她会到哪里去呢?”
高彦道:“怎么一回事?”
刘裕接着把舆任青媞会面的对话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有关男女之私的对话。最后道:“有她帮忙杀干归仍非易事,她见过干归两次,可是每次都在不同的船上,且还不知他有多少艘船,由此可知他是如何小心。”
郝长亨道:“高小子之所以在清雅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是清雅以为在巫女河杀了他,所以心存歉疚,该与男女之爱没有关系。可是上次从边荒回来后,她显然对他大为改观,说起他时总是眉飞色舞,极为回味,更不时展露会心的甜蜜笑容,清雅或许仍未钟情于他,但至少对他已有好感。唉!现在高小子尸骨已寒,顿然使她感到失去了什么似的,所以离家出走。不过以我看,去过边荒集她便会回来,在她心中,仍是帮主你最重要。”
郝长亨分析道:“清雅现在正处于一种极端的情况下。她离家出走,是表示对我们的不满,至于她要到哪里去呢?恐怕清雅亦是心里迷茫,会有天地虽大,无处容身之慨。”
屠奉三微笑道:“我明白你的心情,现在当然不是杀任青媞的适当时机,我只希望那变成一种需要时,刘爷会没有犹豫的这么去做。”
阮二娘领着两人穿过大堂,踏上通往东翼的长廊,叹道:“老娘怎么知道?那怪老头今天第二次去探天穴,回来后便把自己关在房里,直到送饭的人去敲门,方发觉他早死了。”
屠奉三道:“便把谢安的女儿谢娉婷请出来如何?由她告诉谢琰,谢玄死前有言,他女儿的婚事只有一个人能作主,便是谢道韫。以谢琰的名士风骨,绝不愿谢家女儿嫁给司马元显,自然落得顺水推舟,而不会寻根究底谢玄是不是真有这个遗言。”
聂天还听出他最后两句话全为安慰自己而说,根本是言不由衷。颓然道:“真不明白这小子凭什么吸引她?”
聂天还似放下了部分心事,沉吟道:“坦白告诉我,清雅是否真的看上高彦呢?”
郝长亨大感愕然,自十五岁投靠聂天还,得他提拔,至今天的权势地位,他还是首次听到英明神武、算无遗策的聂天还亲口承认自己的错误。
虽是夜阑人静之时,但三人却没有睡意,聚在客厅说话。
到二更天刘裕才回到在建康的新巢。这外表看似普通的一所民房,却是司马元显为他们安排的落脚地点,免得终日提心吊胆,怕卢循或干归的人忽然来袭。
宋悲风喜道:“确是办法,我明天便去见大小姐和二小姐。”
屠奉三道:“我已初步利用随我来的兄弟和大江帮在这里的人,建立起一个情报网,这个组织独立于司马道子之外,即使我们和他们父子的关系破裂,也不虞会被他们连根拔起。”
聂天还的脸色黯淡,忽然叹道:“今次我是错行一着,而且错得很厉害。”
郝长亨差点为之语塞,以尹清雅的武功,手下的人又不能对她动粗,如她执意不回来,谁可以改变她。道:“只要发现她的踪影,我便亲自去劝她回来。”
屠奉三听得精神大振,道:“如此干归有难了。”
郝长亨道:“有一点我们是不得不承认的,清雅比我们更了解高彦,可知高彦有我们未知的另一面。”
屠奉三拍腿道:“就以她的伤势作为借口,谢琰可以推说此事须由大小姐决定,司马元显便难以催婚,我们则达到拖延的目的。”
见到刘裕安然回来,屠奉三和宋悲风都松了一口气。
宋悲风道:“可是连任妖女亦无法掌握他的行藏,我们如何着手布局杀他呢?”
高彦和姚猛赶到边城客栈,阮二娘早等得不耐烦,怨道:“为什么这么久才来?你们两个小子是否又到了青楼胡混?只有赌仙来了。”
宋悲风本想凭自己在建康的人事关系,另觅藏身之所,可是刘、屠两人均认为这是向司马道子表示诚意的一个方法,且在敌友难分下,反是与桓玄或孙恩势不两立的司马道子较为可信。
宋悲风道:“要打动谢琰,只可以由大小姐向他说,但我又不想加重她的忧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