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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奉三正容道:“我比任何人更明白在桓玄手下任事的情况,干归和任青媞互相猜疑是合理的。他们是同类的人,只要有机会,肯定会除去对方,这叫先发制人者胜。”
司马元显错愕无语。
刘裕道:“此事说来话长,现在我们谈论的事,公子只可以让琅琊王和陈公公知道,总言之愈少人知道愈好。”
司马元显深有感触的道:“不瞒两位,那晚我和你们在江上被‘隐龙’追逐,是我毕生难忘的事。以前我从来没有遇过如此惊险的情况。你们也清楚的,我到哪里去都是前呼后拥,敢开罪我的数不出多少个来。但那晚却是与敌人正面交锋,敌我两方斗智斗力,稍一不慎,便要舟覆人亡。而你们谈笑用兵、临危不乱的态度,更对我有很大的启发,到今天我仍很回味当时的情况。”
他刘裕所处的位置,令他只能说在那处境该说的话,做最该做的事,否则追随他的人会因而离弃他。
刘裕皱眉思索道:“我刚移往另一秘处藏身,如果他的计策是针对我仍在归善寺而设,他会非常失望。”
刘裕点头,缓缓道:“该是想到了,仍是与王弘有关。”
从一开始在他心中,他便认定她是彻头彻尾的妖女,偏是这妖女对他有极强烈的吸引力,所以明知她可能是南方最狡猾、最心狠手辣的妖女,他仍不肯真的伤害她。但他实在不欢喜那种感觉,有点像被她玩弄于股掌上的感觉。
刘裕思索起来。
刘裕讶道:“这种事也有解决的办法吗?除非能把各自的心掏出来让对方看。”
任青媞漫不经意的耸耸肩道:“什么都怀疑,例如你是否只是在利用人家,根本不把我当作伙伴;又或我是你另一个须除去的对象,干归遭殃后便轮到青媞。你的脑袋转什么念头,人家怎晓得呢?”
风声飘响,一道人影从岸上掠至,跃往艇子的中央处。
扮作小伙子,戴上麻草织成的帽子的任青媞,出现眼前。在茫茫的雨丝薄雾里,她像变成天地的核心,吸引了他所有注意力。
今早起来,明明仍是天色碧蓝,秋风送爽。忽然云堆不知从何处移来,丝丝细雨就这么漫空洒下,远近的景物模糊起来,令人分不清楚是雨还是雾,平添了刘裕心中的愁绪。
刘裕感到心弦似被她的无形纤手轻拨了一下,想起美丽便是她最厉害的武器,不由心中暗叹。
司马元显兴奋起来,不迭点头道:“这个当然,我是懂得分轻重的。”
刘裕头戴竹笠、划着快艇,进入茫茫烟雨中的燕雀湖。
屠奉三现出震动的神色,皱眉不语。
司马元显一呆道:“任青媞?你怎会和她往来的?”
此时小艇来到湖水中央的区域,岸上的景物消失在迷蒙的水雾里,他们宛如置身于无垠的空间里。
司马元显露出不悦神色。
刘裕当然不会向他坦白和任青提纠缠不清的关系,道:“我和她算是老相识,时敌时友。此女心狠手辣,谁都不知她心中想什么。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从己身的利益着眼。现在她和干归因争宠而互相排挤,所以她说的话该是可信的,因她要借我们的手除去干归。”
屠奉三道:“这可能性微乎其微。且知道又如何?我们岂是那么容易被收拾的。要杀刘兄,必须在某一完全没有戒心的环境攻其无备,方有成功的可能。”
司马元显一头雾水的道:“我不明白,她和干归不是一伙的吗?”
司马元显不同意的道:“我认识王弘这个人,他绝不会出卖朋友,何况刘兄曾是他的救命恩人。”
又皱眉道:“我们究竟在哪方面给干归抓着把柄呢?”
司马元显紧绷着的脸容舒展开来,点头道:“这类聚会在建康是最普通不过的事,人人都想亲耳听刘兄说出杀焦烈武的经过。”
刘裕更明白这或可能是她对自己最后一次的通牒,知会他如仍不肯和她合体交欢,她将会怀疑他的“诚意”。
任青媞仰起花容,喜孜孜的道:“好吧!让我先研究如何杀干归,你细心的想想,是否有破绽落入干归手中呢?”
配合她充满挑逗性的神态,若刘裕不明白就是大呆子。
他对自己坦白,当她动人的肉体在怀里抽搐颤抖的一刻,他忘掉了一切,包括淡真在内。恐怕没有其它的美女,例如江文清、朔千黛又或任青媞可予他同样的震撼。只有谢锺秀,可以令他拥着她时,生出似拥着淡真的销魂感受。在那一刻,她真的代替了淡真。
司马元显见刘裕回来,欣然道:“我从屠兄身上学到很多东西,原来只是侦查敌人,可以有这么多层出不穷的手法。”
刘裕回到青溪小筑,司马元显正与屠奉三在客厅兴致勃勃的谈话,就像知心好友在聊天,从神态语调绝看不出他们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叹道:“我岂是这种人呢?你想杀我倒是不争之实,只是我福大命大吧!你凭什么来责怪我?”
刘裕点头道:“正是她。那天我离开贵府后,给她跟在后方追到归善寺去,这才有央公子另找藏身之所的事。”
他愈来愈明白到,领袖之不易为。任何事情都是要从大局作出考虑,个人的好恶是完全次要的。
司马元显道:“王弘绝不是这种人,何况他爹对桓玄深恶痛绝。会否是他被人在后跟踪而不察觉,直跟到这里来。”
又道:“今次反刺杀的行动由我负责,我会研究每一种可能性,设计出完善的策略,务要教干归在自以为胜券在握之际,堕进死亡陷阱去。”
司马元显露出感动的神色,探手拍拍刘裕肩头,道:“刘兄真的当我是朋友,我便连爹也瞒着,且答应永不说出这件事。”
司马元显仍不服气,道:“你们真的信任任青媞吗?”
屠奉三愕然道:“为何你会答应这种不必要的应酬呢?”
任青媞送他一个羞涩中带着甜蜜情意的笑容,分外迷人。香唇轻吐道:“刘裕!你好吗?”
问道:“我们在这个地方,保密的工夫做得足够吗?”
任青媞道:“你可以怀疑青媞,那青媞是否也可以怀疑你刘裕呢?”
这会是他永远埋藏于心底的秘密,不会告诉任何人。他向屠奉三和宋悲风宣明不会对谢锺秀有任何野心,是他必须说的话。作为领袖须为大局着想,不能被个人的私欲左右,更不该为儿女私情误了大事,何况谢锺秀是绝对碰不得的诱饵。
屠奉三道:“该不是直接与他有关系,而是他被人利用了。”
任青媞看得很准,像刘裕这种人,是会对把处女之躯献予他的女人负责任的人。反过来说,如果刘裕坚持拒绝她献身,当然代表他不肯接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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