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谯奉先又道:“大人登基的大事,是势在必行,愚意却认为该在收拾刘裕之后进行,如此刘裕反变成乱臣贼子,也令刘裕名不正、言不顺。昔日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也是基于同样的原因,就是据有皇朝正统的优势,再讨伐其它乱贼。请大人明鉴。”
慕清流冷静的道:“向雨田从来都是胆大包天的人,更清楚拒绝受命,形同背叛圣门,而鬼影正是我门圣规的执行者,向雨田觑准我们无暇他顾的时刻,来个先发制人有甚好稀奇的?当时鬼影正追踪燕飞,恰好向雨田亦在边荒集,而只有他和燕飞连手布局,方有杀死鬼影的可能。如果这几天仍末见鬼影回来,鬼影定已遇害。”
桓玄没有答他,呼吸却沉重起来。
圣君道:“我并不像淑庄所说般的神通广大。我慕清流虽能就当时大势趋向,作出准确的预测,可是对局中个别的发展,却是无能为力。比如燕飞的出现、刘裕的冒起、桓玄现在的失控,均为我意料之外的情况。而这些在我掌握之外的变化,恰正是决定未来大局最关键的因素可知气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垣两句话,确有道理。”
另一边的桓伟同意道:“巴蜀侯之言有理,两湖帮的贼党在别无他法下,只好向刘裕投诚求援,刘裕以有可乘之机,遂派出战船,往两湖兴波作浪。”
桓玄冷然道:“区区一个刘裕,我还不放在眼内,岂容他来左右我的决定。我明白奉先的意思,但却认为奉无是遇虑了。司马氏的天下,本应是我桓家的天下,我只是讨回我爹失去的东西。”
谯奉先恭谨的应道:“以刘裕的作风为人和过去的战绩,他是绝不会驱使手下去送死的,既然这么做了,他当有一定把握,我们不可掉以轻心,必须认真应付。”
燕飞终弄清楚房内的男子确是那个圣君,也暗赞李淑庄说话得体,既能向圣君晓以她魔门的大义,又不会开罪圣君,例如指他不该心软,不该有妇人之仁,成大事者岂区于小节诸如此类不中听的话。
谯奉先按下怒火,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刘裕先后两次派人闯关,视我们驻守建康的水师如无物,背后的原因绝不简单,请大人明察。”
那人道:“小美人病况如何呢?”
慕清流打断她道:“桓玄去后,我会依计行事,此事由我亲自负责,淑庄不用理会。”
谯奉先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只好大声答应。
慕清流淡淡道:“淑庄是否有事瞒着我呢?”
听声音,此人的年纪该在三十许间,想不到统领魔门的人,这么年轻。亦使燕飞对他更具戒心,因为在魔门的派系里,讲的不是论资排辈,而是实力。
燕飞听得谢钟秀抱恙,先是心中一沉,接着再听到此君一番怜香惜玉的话,不由心中大讶,因想不到这魔门的最高领导者竟有恻隐之心,又毫不掩饰的说出来。
接着沉吟起来。
燕飞心中遽震,不由得对慕清流的智力作出新的评估。这根本是无从猜测的,但慕清流却是一矢中的,命中确切的情况。
四艘受创的荆州军水师舰,三艘仍在江水上冒黑烟,其中一艘已救无可救,正倾侧下沉。
李淑庄不以为意的道:“圣君的高瞻远瞩,淑庄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自谢玄成立北府兵后,圣君便预见淝水之战的发生,于是设计了整个复兴魔门的计划,淑庄也因此到建康来闯天下,更令我圣门团结一致。现今圣君的部署已逐一实现,只要桓玄能坐稳皇位,天下将是我圣门囊中之物,我们定要坚持下去,凡事皆不可懈担”
桓玄冷笑道:“一旦我们在广陵集结足够的军力,从水陆两路进攻京口,我要无歼灭他的水师船队,然后再从水陆两路把京口重重围困,看他能捱多久,如此大局定矣。”
李淑庄显是被慕清流的问题突击个措手不及,犹豫片刻后方答道:“还不是丹散累事,鼎房的一炉丹药出了问题,令我不能赴桓玄之约。”
李淑庄忙道:“淑庄怎敢呢?”
谯奉先苦笑道:“奉先怎会反对?只不过奉先认为时机并不适合,现今建康人心未稳,特别因有刘裕在旁掀风播浪,令有异心者生出不切实际的妄想。人的心很奇怪,一天司马德宗仍然在位,大家会如常生活,视大人清除奸邪、拔擢俊贤的事为拨乱反正的德政,不但乐于接受,且怀抱希望,认为可过一段安定的日子。可是如果我们于此阵脚未稳之时,便急遽求变,且是最极端的变化,不论朝野,都会感到难以消受,于我们实有害无利。”
桓玄飞身上马,仰望夜空,长笑道:“我桓玄登基后,会大赦天下,施行德政,当人人心存感激,刘裕岂还是足道?刘裕是绝对没有机会的,当我大军东下之时,看他还可以有多少风光的日子过。”
喊杀投石的声音渐转清晰,显是有战船硬闯建康大江水段,从下游逆水来犯,逐渐接近大江和秦淮河的交汇处。
又道:“明天我将受封为楚王。司马德宗须迁离皇城,就暂时把他安置在皇城外的永安宫,而司马氏祭庙内历代祖宗的牌位,则迁往琅邪国,同时我们在九井山北麓兴筑高台,为我祭天登基一事作好准备。”
李淑庄缓缓道:“自汉亡以来,今天是我们圣门复兴有望的最大良机,我们绝对不可以错过。桓玄此子贼性难改,垂涎当年王淡真的美色如是,现在对谢钟秀又如是。近日建康谣言满天飞,不住有人问我桓玄是否对谢钟秀有野心,否则为何会如此礼遇谢家?既亲身往谢家拜祭谢琰,又邀谢混共赴淮月楼的晚宴。我虽然极力为桓玄说好话,但纸终包不住火,今晚桓玄又借词往访谢家,如此下去,我也要应对不来。唯一的方法,是要桓玄死了这绦心,请圣君明鉴。”
众人知道他还有话要说,只好静心等侯。
慕清流有感而发的道:“正是墨夷明这样的人,方会调|教出像向雨田这样的徒弟来。墨夷明无疑是我门数百年来最杰出的人物,如此人物,怎会受世俗门规听东缚,尤其他练的是我门至高无上的灵异心法。这叫有其师必有其徒。若鬼影真的命丧向雨田之手,不论燕飞有否助他,已足证明他的成就不在其师墨夷明之下。此事就到此为止,我们绝不可找向雨田算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圣君道:“此计由我想出来,我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关键。在乌衣豪门中,我最欣赏谢家的风流,实不愿双手沾染谢家子弟的血。”
亲兵们忙牵来骏马。
燕飞暗叫厉害,更从李淑庄答话的语调感应到她发自深心的恐惧,令她害怕的当然是慕清流,由此可知慕清流在魔门中的威势。
桓玄忽然问道:“京口的情况如何?”
李淑庄沉默下去,不敢抗辩。
桓伟答道:“两湖帮已溃不成军,实难有作为。失去聂天还和郝长亨后,两湖帮再没有能号召帮众的领袖,我看两湖帮现时只是回光返照,再无力左右大局。刘裕这派出战船到两湖去,只是白白牺牲。”
桓玄再一阵得意的笑声,领先策马去了。
桓玄颔首道:“奉先谨慎的态度,我非常欣赏,不论江陵或巴陵,都绝不容有失。桓大将军明早立即动身返回江陵,全力支持巴陵,以肃清两湖帮的小贼。哼!我倒想看刘裕还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谯奉先心中暗骂,表面只好恭声答喏。
寒风阵阵刮至,吹得立在石头城外码头的众人衣衫飞扬,颇不好受。
事实上他已说得非常婉转客气,指出桓玄于局势未定之际,便原形毕露,让人人看出他完全不把司马德宗放在眼内,为所欲为,尽显他篡位代晋的野心,会逼使更多人对他生出不满,改为投向刘裕。
他同时生出希望,李淑庄该尚未透露与屠奉三的丹方买卖,否则此君便该晓得李淑庄因忙于试炼丹方,致延误了其它事。
李淑庄震动的道:“不会吧!向雨田岂敢联同外人来对付我们?”
那人叹道:“如此高门淑女,又是一代名将之后,真令人不忍心加害,真的没有别的方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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