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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仞雨讶道：“这好像不是鹰爷一贯的作风。”
龙鹰摇头道：“这不是一般眼线可以知道的事，公主是为反击我一时情急下说漏了口，对吗？是谁告诉你的？”
令羽不解道：“武承嗣今早刚得圣上赐与亚献的荣宠，没理由今晚便使人来行刺鹰爷，就算他愚蠢至此，也不该到芳华阁来，而该留在宫内。”
令羽毕竟是武曌亲卫里副统领级的人物，完全回复从容冷静，沉声道：“敌人若要伏击我们，就该在由这里到天津桥的路途上进行，行人车马愈多对他们愈有利，因易于隐蔽行藏，而我们则目标明显，只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利箭，在没有防备下，我们肯定溃不成军，现在当然是另一回事。”
万仞雨欣然道：“令将军，你的举举正盼你回去，我们索性多乐个把时辰，让法明继续吹点冷风。”
龙鹰长身而起，道：“你究竟是求降还是捣乱？到后面的望台等老子来。”
龙鹰向众人道：“一切如常，当她没来过好哩！”
弦声忽止，举举清秀的玉容现出莫以名之的凄怨神色，似在感怀自己的身世，在众人心弦颤动的期待下，低沉幽咽的弦音不徐不疾地在被深沉的晚夜包围的芳烈院内奏鸣。在她精练准确、精妙绝伦的按捺拈弄下，琵琶仿似从异域闯进人世的精灵，若即若离，呈现了千变万化，难以捉摸、情深如海的美丽乐章。
太平公主看看她，又看看万仞雨，笑道：“芳华夫人究竟是看在鹰爷的分上，还是万少侠的脸子，破例出山呢？”
众人大吃一惊，正要起立行跪礼。太平公主娇呼道：“不准施礼。我现在不是什么公主，而是来向鹰爷请罪的小降卒。”
这两句更露骨，聂芳华招架不住，烧红粉颈，不敢抬头。
太平公主娇躯抖颤，艰难地道：“人家在推事院有眼线嘛。”
太平公主的身体僵硬起来，仍不肯张开凤目，语调转寒，平静地道：“你龙鹰是本殿的什么人，竟斗胆来管束本殿的行止，你对自己的吸引力估计得过高。”
万仞雨道：“芳华不用介怀，这种事早晚会发生。幸好龙兄及时醒悟过来，没有酿成恨事。”
龙鹰苦笑道：“法明可非武承嗣之流，一是按兵不动，一是以志在必得之势，不顾一切地杀我。四大法驾弟子全体出动不在话下，法明大有可能亲自出手，加上百来二百个武技强横的假和尚，小弟又不能自顾自地逃生，后果可以预见。所以今趟只能采避战的策略。哈！来日方长，你还怕我们斗不垮他吗？”
太平公主目光落在聂芳华身上，后者微一躬身，道：“芳华拜见公主殿下。”
太平公主纵体入怀，一双纤手水蛇般缠上他的脖子，娇躯拼命地紧抵着他，叹息道：“龙鹰呵！今晚让本殿陪你，人家什么都不计较哩！”
龙鹰回到厅堂，她的背影刚消失大门外。
太平公主缓缓张开眼睛，凤目寒如冰雪，平静坚决地道：“放开我！”
万仞雨叹道：“我们太轻敌了。”
公主的决绝而去，反令他有耳根清净的快|感。他已让她有选择的机会，奈何她选的不是他的一方。
龙鹰停止双手的活动，仍紧搂她蛮腰不放，沉声道：“不要骗我哩！推事院有资格与闻此事者，只限于几个人，告诉你的是张氏兄弟。对吗？”
龙鹰插入道：“就像夫人对万兄那可爱的模样儿。”
龙鹰暗责自己对胖公公的警告掉以轻心，好像法明的威胁距离遥远，幸好太平公主的来临唤醒了他的魔种，感觉便如那天清晨踏出荒山小谷的历史重演。
令羽和众兄弟全是没有家室的人，只此已远胜其他名人雅士，又或腰缠万贯的豪客。
音符串连成动人的篇章，仿佛描绘着她记忆深处某些难以排遣的片段。
龙鹰、令羽和万仞雨见到美人又喜、又羞、又嗔的动人神态，兼想起刚才“言之尚早”、“过了今晚再说”两句话，怎忍得住，同时放声狂笑。
龙鹰反抱着她，搂得太平公主差点纤腰断折，可是对她献上的热吻却没有丝毫反应。太平公主的粉脸离开少许，秀眸一片茫然不解之色，昵声道：“你怎么哩！人家是来向你投降呵！你欢喜怎样处置人家也可以，太平绝不敢玩花样。”
其他兄弟见他们聚在一起商议，且神色凝重，均被紧张的气氛感染，此时听他们开怀大笑，放下心来，继续和美人儿们谈天说地，乐不思蜀。
龙鹰道：“各兄弟情况如何？”
太平公主不悦道：“你不相信人家，有什么法子。呵！”
举举将琵琶交给俏婢，返回令羽身旁坐下，不知是否因演奏打开了情怀，毫不避嫌地靠贴令羽，令后者从精钢化作了绕指柔。
令羽一震道：“发生什么事？”
又道：“还有芳华阁和奴家住处有条秘道，供奴家往来之用，以免被守在门外的人纠缠。奴家住处还有个小码头，在那里登舟可避人耳目。”
太平公主淡然自若道：“你爱怎么想是你的事。由今夜开始，本殿与你一刀两断，纵然你给人宰掉，绝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
不过太平公主忽然闯院而来，已将先前无拘无束的热闹气氛破坏无遗，令羽等人人正襟危坐，更不用说如先前般与依傍的美女调笑戏谑。
聂芳华大嗔不依，令羽则红着脸回到举举身旁。
这是他第一次上青楼，深深领略到其中乐趣，那确非可从其他地方寻找到的乐子。试想，对着正经的姑娘家，怎可能如此说话。难怪自古以来，一嫖一赌，永禁不绝。
龙鹰笑道：“大家不用拘谨，继续行乐。”同时心中一动，俯身向聂芳华低声道：“宾客订房的名册，是不是高度的机密？”
太平公主娇喘道：“停止！不要摸人家的腿好吗？太平受不了呵！”
龙鹰向聂芳华笑道：“夫人今晚可否收留我的兄弟一晚，明早方可放人？”
万仞雨道：“不是武承嗣，而是僧王法明。”
令羽答道：“就在收到鹰爷金子那天，小马最紧张，立即去订房。”
龙鹰暗叹一口气，看着太平公主朝自己走过来，听着她公然说出投降的话儿，晓得自己今晚将难以返回甘汤院。对他来说，她是否面首众多、艳名四播全不是障碍，在她尊贵的地位和坚强美丽的外表下，太平公主只是个可怜的女子。太平对母皇的心态复杂矛盾，既崇拜她也痛恨她，令她自暴自弃，至乎生出反叛的情绪，由于太平并不晓得法明和武曌的真正关系，凭法明的魅力和手段，又有三真妙子从中穿针引线，法明要弄她上手是水到渠成的事。武曌正因清楚个中情况，故不忍深责。
太平公主白他一眼，乖乖地轻移玉步穿过后厅门往望台去，看得所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人从大门轻松写意地走进来，一身儒生打扮，凤眼玉脸，赫然竟是女扮男装的太平公主。
大弦粗重低沉，小弦细促清幽，琵琶在举举的操弄下，变成她随心所欲，易如探囊的灵物，以琴音的优美线条勾勒出朦胧的景致，晕开来的色斑，乐句与乐句间似无还有的转折，总余下让人回味的情韵，充盈挑拨人心的法力。
龙鹰道：“五个人中至少有一个是法明的内奸。”
聂芳华还没什么，令羽立告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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