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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坐在营外,欣赏落日的美景。
庄闻和风漠赶上来道:“发生甚么事?”
看着铁刚切割大西瓜,满鼻香甜湿润之气,是实实在在的久旱下遇上甘露。龙鹰心中一动,道:“铁刚兄以前走过这条线吗?”
龙鹰抱着彩虹夫人站起来,拍拍她脸蛋道:“回去吧!不要让他们担心。”
性命攸关,人人拼命卖力,到结成圆驼阵,系紧所有的东西,人人扯着骆驼伏地之际,龙鹰预言的大沙暴,终于来了。
龙鹰是唯一仍能掌握龙卷风位置的人,龙卷风在离他们尚有三、四里时,其中心偏往北面去,若正面掠来,连他亦没法猜估后果。
骆驼全匍伏沙地上,人们则抓着任何能令他们留在地面上的东西,以抗拒近乎无从抗御的可怕力量。
庄闻抓着他的手臂,感激的道:“幸好得你出手,救回彩虹,否则我不知如何向大王交代。”
声音从左后方传入龙鹰的灵耳里,只从声音的变化,便晓得有人被扯上天空。他已无暇计较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更晓得稍有迟疑,女子将不知被卷往何处去,更晓得身旁万仞雨和风过庭都正要冒险救人,忙松开抓着驼鞍的手,先各按两人一下,阻止他们意欲采取的行动,晋入魔极至境,剎那间计算出龙卷风的位置和被其带动的风沙。施展弹射,箭矢般射往尖叫处。
脚步踏在沙子的“哧哧”声,自远而近。
风沙出现了,将沙子直扯上高达数百丈的天空,像个以惊人高速转动的大陀螺,从西掠至,看似缓慢,却转眼已由小变大,竟是沙漠里最可怕的龙卷风。
蓦地狂风又作,比上一轮更狂暴。就在此时,女子尖叫响起,众人均心叫不妙,却是自身难保,更不知惨事发生的方向位置,没人敢动半个指头。
万仞雨叹道:“原来从沙子中拾东西比与人动手更辛苦,最劳累的是要从沙底把东西扯出来,手都给灼伤。”
铁刚把西瓜分作四份,分给三人,点头道:“走过三、四转,只未在断流的时节走过,这鬼地方是谁都不该来的。唉!”
到黄昏时分,众人方竖起营账,歇下来休息。寒风阵阵吹来,大部分人均躲进营账去。
龙鹰正在怀念横越羌塘的“美好时光”,他宁愿走十次羌塘,亦不愿走一次塔克拉玛干。
他已从气息嗅到她是彩虹夫人,正陷于半昏迷状态,只懂死命搂紧他,虽是抱个满怀,他却无心享受,将她压在滚流的沙子里,让她的头脸埋在他的胸颈处,四肢张开,自己则吸紧地面,与随时会再扯上半天的可怕力量搏斗。
本宁静如死亡的沙海,成为暴怒如狂的魔君,誓要摧毁踏进来的任何生物。
风漠不住点头,同意庄闻的话,对于他这个冒充的沙漠能手,两人已深信其沙漠本领而不疑。
龙鹰兴致盎然的道:“如何怪模怪样?”
忽然风势稍敛。暗松一口气时,龙鹰运足魔劲狂喝道:“龙卷风又回来了。”
风势愈来愈猛,短促强劲,力量不住增大,挟着沙粒没头没脑的打来,将人驼全淹没在沙的海洋里。
风漠讶道:“狄大哥懂治病吗?”
他们犹如盲人和聋子,唯一感觉来自滚滚风沙似永不休止、永不停歇的冲击,再不清楚己身外发生的任何事,默默抵受着狂沙劲风的折磨,忍受“死亡之海”的咆哮厉啸。
若他不是先一步察觉龙卷风的来临,继续前进,大有可能被龙卷风拦腰掠袭,在那样的情况下,能活着绝对是奇迹。
万仞雨叹道:“风沙这么大,说不定连山都给掩盖,只像几座特大的沙丘。”
大队愕然止步。
彩虹夫人惊魂未定的睁开眼睛,见到龙鹰的丑脸,一时间仍未弄清楚发生了甚么事,定神想了想后,竟“哗”的一声哭起来,又伏入龙鹰怀里去。
风漠苦笑道:“第一个病倒的正是他,到现在仍爬不起来,抬高他少许便呕吐大作。”
风漠忧心忡忡的来到四人旁坐下,道:“有二十多人病倒了,很头痛。”
没有了驼墙的维护,唯一拥有的是狂飞乱舞的风沙,沙面平时已是松松软软的,每走一步,脚都往下陷,此时更变得像沙浪汹涌的沙洋,全无实质的感觉。
龙鹰暗抹一把冷汗,睁开眼睛。
铁刚捧着个大西瓜来了,道:“这是最后一批西瓜,吃完便没有了。今次我们损失惨重,粮货被风吞掉大半,如果三天内到不了第一个绿洲,后果不堪设想。”
风过庭道:“塔克拉玛干若有还可以辨认的地标,是横亘于腹地的神山,全长百多里,东端直抵和阗河岸,也即是我们现在走的所谓捷道。见到神山,代表到了捷道的中间,那时往前或往后,都是一样远。”
此时伺候彩虹夫人的其中一个俏女兵,婀娜而至,说彩虹夫人有请龙鹰。
四周仍是模模糊糊,沙屑漫空,龙鹰拨掉彩虹夫人附在眼睑的沙粒,道:“没事了!”
龙鹰知她受惊过度,探手抚慰的摩娑她黏满尘屑的玉背,心忖她肯定要求洗个澡。此时大部分的沙粒已撒回地面,龙卷沙暴走得无影无踪,纵目四顾,立即心中唤娘。
万仞雨策驼来到龙鹰旁,道:“天气是否有点反常呢?我的驼儿很不安。”
龙鹰吐出一口和着沙子的涎沫,轻松的道:“小事一件,只是举手之劳,幸好小弟自闯荡沙漠至今,遇上过大大小小百多起的龙卷风,经验丰富,晓得如何避重就轻,顺风行事。”
龙鹰起立道:“将军预备针灸,见过夫人后,小弟立即动手医人。哈!我差点忘了,除了大漠三英之一的外号,还有人唤小弟做‘丑神医’。”
在虎跳峡,他要征服的是巨岩湍流。在羌塘,他要克服的是变幻莫测的天气。但在塔克拉玛干,你却连对手是甚么也弄不清楚,有的只是永恒的死寂和突如其来的狂暴。
沙子从四面八方雨暴般打来,打在背上痛得要命。在这狂暴的世界里,人畜都是那么孤立无援,只能凭自己的力量奋斗,多少人在身旁亦起不了作用。没有人敢抬高少许,因为一抬起身子,就会立即像稻草般被扯上半天。
庄闻犹有余悸的道:“狄兄弟不愧沙漠能人,一看天色变化,便晓得龙卷风至,又懂得摆出双重的圆驼阵,令我们得避大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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