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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刚等人人发呆,完全被震慑。
昆明本是族名,此族原游牧于云南西部,后迁往滇池,遂以族称为地名。战国时期,楚将庄蹻率军以兵威定滇池区,在滇西横断山脉与滇东高原间的滇池盆地东北部,筑城置郡,建立了滇王国(作者注:事见拙作《寻秦记》),并与当地土著融合,所以昆明城的文化和农耕技术,在洱滇区堪称第一,汉化最深。直至大唐开国,以昆明为中心的滇池区,一直是昆明族和西爨百蛮聚居之地,统称之为白蛮。
风过庭嘬唇呼啸,神鹰旋飞而下,两翼生风的落到风过庭肩头,刮起大量的灰烬,威势骇人,更以锐利的鹰目,打量对方。
风过庭道:“是友是敌,一言可决。”
龙鹰理所当然的道:“当然是衔着敌人尾巴,杀他奶奶的一个落花流水。”
雄伟战士道:“本人是施浪诏之子泽刚,怎会是蒙巂人和越析人的朋友?我们曾和你们汉人有约定,贵族的战士不可踏入洱海区半步,你们现在已是犯禁。”
带头者双目精光闪闪,暴喝道:“尔等何人?”
龙鹰学万仞雨般祭出乌刀,在身前比划了几下,泽刚等一头雾水的瞧着,看不出他的刀招手法有何了不起之处,只有万仞雨和风过庭看呆了眼,因为他不单是举重若轻,且耍得乌刀轻飘如无物,令人感到乌刀根本没有重量。
“锵!”
泽刚道:“薄登密于三年前过世了,魏子期是他指定的继任人。最令洱西白族感到屈辱的,是宗密智指定所献百女里,必须包括有洱海最美丽处女之称,魏子期刚满十六岁的女儿纪干,唉!现在她可能已被敌人掳走。”
泽刚动容道:“我没有看错,早在远处,我便知你们是可怕的高手,否则我早下攻击令。”
出奇地,施浪诏的泽刚并没有因风过庭之言勃然震怒,点头道:“确是不怕死的无畏战士,你们今次到洱海来,所为何事?”
泽刚等来不及反应下,万仞雨于弹甲之间,把井中月举起又劈下,连劈七刀,本该是迅疾至肉眼难看清楚,偏是每一刀都是那么清楚分明,似缓实速,不带起黄芒,以龙鹰和风过庭对他的熟悉,亦看得目眩神迷,其他人更不用说。
龙鹰二人明白过来,风过庭的硬中带软,软中带硬,针对的是对方崇尚勇力的作风。客气有礼会被认为是示弱和畏怯。
四人驰上高岗,极目远方。
雄伟战士和后面的手下儿郎,无不现出惊异神色。
龙鹰和万仞雨则明白过来。
万仞雨道:“除洱西集外,尚有其他城集吗?”
“锵!”
龙鹰心忖,唯一可说出来的使命,已给万仞雨说出来,找寻转世的眉月,该属于风过庭而非是自己,为洱西惨死者复仇则是大家共同的目标,正不知说甚么好时,风过庭以平静至近乎冷酷的语调道:“我这位兄弟叫龙,乃中土自古至今最伟大和可怕的神巫,他今次到洱海来,是要与自称洱滇区最具法力的宗密智决一生死,看谁的法力更高强。”
泽刚道:“佟慕白便是洱海白族的最高领袖,更是宗密智的眼中钉,唉!我现在的心很乱,该怎办好呢?”
泽刚仍怔怔瞪着他,呼吸都像停止了,显是给龙鹰说中心中的打算。
雄伟战士容色稍缓,仰望天上盘飞的神鹰,道:“苍山鹰人从来没有汉人的客客儿,那是你的巨苍鹰吗?”
风过庭和泽刚同时催马接近,前者又向万仞雨和龙鹰打眼色,着他们照做。
三人听到一百个十六岁以下的处女,六只眼睛同时亮起来。
在这蛮荒的地域,蛊术降术盛行的山川大地,最受尊敬和害怕的正是神巫,任何其他族的人,对上会预言吐蕃大军无功而返而又成功了的宗密智,都有矮了一截,难以提起斗志的无力感觉,只有抬举龙鹰,让他化身为中土最神通广大的神巫,有足以抗衡甚至盖过宗密智的实力,方能振起其他备受压迫诸族的士气和战意。
泽刚等射出比刚才看万仞雨更难以相信的神色,干瞪着龙鹰。
到离三人立马处二十步许外,带头的骑士举起左手,全体勒马立定,整齐一致,立即形成逼人而来的气势。
此刻的风过庭,是哀莫大于心死,眼前尸积如山,平野处尚不知有多少伏尸的情况下,他对寻找转世的眉月已不抱持任何希望,而此仇不报此恨难填,遂要向蒙巂和越析两族大开杀戒,而作为罪魁祸首的两族共同大鬼主宗密智,必须以命抵命。可是凭他们三人之力,任他们如何自负,又人生路不熟,去挑战两族,无疑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所以必须联结两族的敌人,例如眼前的施浪战士,方有成功的可能性。
风过庭当然没有他们的问题,倏地举起右手,连续打出几个手势,最后横掌按在额上,以汉语道:“我是苍山鹰人的客客儿,西爨白族河人尊长薄登密的当当,屠戮洱西者是我们的敌人。”
被风过庭硬逼上轿,龙鹰亦不得不叫绝,配合风过庭的话,双目不住增强魔芒,其变化是没有人能错过的、最后是魔光闪灿,眸珠成为两点光源,威慑天地,不比后方升离地平的太阳逊色。
使尽浑身解数下,龙鹰三人终赢得施浪人的交情。
风过庭和万仞雨心中佩服,这小子扮人像人,扮鬼似鬼,这么没可能表达出来的神巫本领,也在他利用己之所长,避重就轻下,发挥得淋漓尽致。
风过庭道:“族长不是薄登密吗?”
泽刚解释道:“十二天前,洱西族的族长魏子期派人到舍利州来求救,说宗密智向他们发下战令,如不能献上百个十六岁以下的处女,供他祭祀天神和地鬼之用,会夷平洱西集。在抵舍利州之前,洱西使者曾向位于洱海之北邆备州的邆睒诏求助,却为其大酋邆罗颠拒绝。哼!没有瞻量的怕死鬼。”
号角声里,来骑往两边散开,从各处通道鱼贯进入灾场,有些还绕往他们后方,到隐成合围之势,十多骑直往他们驰来,人人体型骠悍,穿的是羊皮和牛皮制成的轻革,脸上涂上红色的战彩,左右脸颊各有三道斜上、手指宽、寸半长的彩纹,额上是个似是代表太阳的圆圈。
龙鹰倏又收敛魔光,打回原形,仍是意犹未尽,今次却是只说给泽刚等在近处的人听,徐徐道:“战场的事,没有一件能瞒过我,泽刚你是因看到灾场没有年轻妇女的遗骸,晓得蒙巂和越析的联军,掳走了大量白族妇女,行军必慢,所以决定在稍息之后,待战马回气,便衔着敌人尾巴追去,不但要对凶残的敌人报复,还要救回被劫走的女人。但让我告诉你,如此你会正中敌人奸计,踏入对方布下的陷阱去,村中心堆积如山的尸体,乃敌人的手段,是要激起你们心中的愤慨。”
龙鹰微笑道:“晓得对方的陷阱是陷阱,便变成不单不是陷阱,且反过来成为对付敌人的陷阱。明白吗?”
到万仞雨还刀鞘内,泽刚等人眼中的轻蔑之色,已被惊异和尊敬替代。当然,能否成功向爨斑收他所谓的烂账乃天才晓得的事。但至少万仞雨有这个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