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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尊信哂道:“纵使我们全军覆没,怒蛟帮亦将元气大伤,当今天下,谁不想取你我之位而代之,必乘势崛起,怒蛟帮的灭亡,比之我尊信门,不过早晚间事,不知凌兄以为然否?”这人辞锋厉害,把后果分析得淋漓尽致。凌战天若还狡辩,便显得有欠风度。
赤尊信收势后退,第一次脸上变色。
浪翻云却以手中一剑尽天下兵器的变化。
(卷一终)
广场上的人停止了呼吸,只有数千个紧张得忐忑跳动的心。
赤尊信向着两丈外的浪翻云,一阵长笑道:“痛快啊痛快!三十多年来赤某手下从未曾有十合之将,浪兄,请!”
全场不闻一点声音,静待这威震西陲的“盗霸”决定将来的命运。
这时另一大汉奔出,抬来一支长达两丈的大铁矛。
赤尊信摆开架式,天地一片肃杀。
浪翻云大步走到离赤尊信两丈前站定,嘿嘿笑道:“赤兄不在老家享清福,劳师动众,来动我帮的根基,一个不好,还落得个全军覆没,何苦来由。”
怒蛟帮众欢声雷动。
反之怒蛟帮见到赤尊信这种强横的形相,一时目瞪口呆起来。试想两人功力相若,浪翻云一支长剑,如何对抗这守可如铁闸的大盾,攻可击裂金石的大铁矛。
一动覆雨剑,便劈在以高速刺来的蛇形矛上。
赤尊信难作寸进。
秋阳挂天,大地一片静穆。
一个由博入简。
因赤尊信坦承怒蛟帮有使他兵败人亡的力量,态度诚恳。
袁指柔心知不妙,运起神力,方要把剑震开,运力前挑,岂知浪翻云这一剑似拙实巧,变化微妙,虽是打横侧劈,却是暗藏一股惊人的劲道,把蛇形矛带向前去,袁指柔登时陷于万劫不复的境地。要知她整个人冲前急刺之下,再运矛前挑,整个势子全是向前,浪翻云这样巧妙一带,不啻是浪翻云和袁指柔两人一齐“合力”把袁指柔带往前方,这下袁指柔何能抗拒,像是只猛冲的狂牛,被带得从浪翻云身侧直扑出去。
袁指柔看着长矛要击中浪翻云,眼前一花,浪翻云的覆雨剑已在她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下,劈中她饱饮人血多年的长矛。
凌战天插口道:“非也非也,赤兄你虽有再战之力,却绝无取胜之望,山脚下我已布下精锐之师,由我手下大将‘穿山虎’庞过之亲自率领,断你后路,不可不知。”
浪翻云乘势一膝疾撞在这不男不女的凶人下阴。
长矛当啷坠地,扬起一地尘土,浪翻云眼角感到一片黑云劈面撞来,覆雨剑连忙出手,一撞上黑云,全身有如触电,禁不住向后退了一步,黑云迅如轻烟,横撞而过。这才看清楚赤尊信双手舞动那高达六尺,盾面满布尖刺的大铁盾,盾边四周银光闪闪,锋利之极,有如利斧。
两大顶尖黑道高手,到了不能避免的决战时刻。
赤尊信举起右掌,走前和上官鹰击掌三下,黑道的两大巨头,立下了互不侵犯的誓言。
凌战天退回本阵,这等硬仗,自然是让浪翻云出马为宜。
赤尊信是以天下兵器为己用。
浪翻云并不追击。
一阵似乎微不可闻的低吟,在浪翻云手中响起,连大铁矛强劲的破风声,亦不能掩盖。
赤尊信望向浪翻云,道:“浪兄天下第一剑手之名,当之无愧,他日驾临西陲,小弟必尽地主之谊,共谋一醉。”
这是袁指柔一生矛技的精华。“她”成名多年,在七大杀神里被尊为首席高手,知道浪翻云的覆雨剑至灵至巧,自己若在这方面和他比高低,无疑自寻死路,所以化巧为拙,这一矛以硬攻硬,纯以速度、角度、气势取胜,非常凌厉。
赤尊信暴喝连声,身形向左右闪电急移,每一变化,都带起满天矛影有如暴雨狂风般,由不同的角度袭向浪翻云。
两丈距离在霎眼间越过,大铁矛化出重重矛影,罩向浪翻云身上每一个要害。
众人大惑不解,不知赤尊信为何舍下苦战才得的优势,只有明眼人才看到赤尊信虽占上风却不能胜,这种打法最为耗力,所以趁仍可退走时退走,以免泥足深陷。
这个大铁盾在赤尊信手中轻如无物,有若毫无重量的黑烟乌云,可以从任何角度,以任何速度发动攻击,有时平推如轮,有时却似泰山压顶,招式绵绵,千变万化,直看得双方目瞪口呆。
浪翻云气定神闲,剑在鞘内。
赤尊信仰首望天,天上晴空万里,还有两天便是中秋,自己要是坚持再战,则此仗之后不知还有多少尊信门人,可以得睹月圆的景象,一时沉吟起来。
怒蛟帮众这才记起大声喝彩。
浪翻云淡然自若,道:“赤兄客气。”心中却在想,两日后,便是惜惜的忌辰,到时他荡舟洞庭,便要先谋一醉!
兼且黑道三分天下,均势一失,弱肉强食,干戈大起,永无宁日。
浪翻云像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转头望向赤尊信,微笑道:“请!”
赤尊信深谋远虑,知道无论如何只要事后传出他在稳占上风时求和,面子上也大有光彩。
赤尊信乘势一阵狂笑道:“浪兄,难道我们真要分出生死,才可停手吗?”
全场鸦雀无声。
他和乾罗一样,力图避免与浪翻云正面冲突,可惜事与愿违。他成名江湖数十年,这一剎那立时收摄心神,准备力抗强敌。
赤尊信目光扫过敌我双方,突然道:“好!我赤尊信从此退回西陲,只要上官鹰你在生一日,便不再进犯。上官帮主尊意如何?”这不啻当众认输。
红巾盗如痴如狂,大喝助威的声响,震耳欲聋。
一时双方齐声发喊,杀气腾腾,形势紧张!
尊信门七大凶神,二死一伤。
赤尊信率众退走。
但覆雨剑浪翻云的故事,却是刚刚开始。
一下沉闷不舒服的声音,在剑矛交击时传出,声波激射往四周围睹的每一个人的耳膜内,使人心跳意燥。
赤尊信大喝一声,登时把为他喝彩的声音盖过,跟着运腕一振,大铁矛化做一连串的寒芒,在身前两丈的空间狂飞乱舞,左手持盾,一静一动,双脚一步一步向浪翻云推进。他借着手下喝彩声助阵,乘势以雷霆万钧的姿态,发动攻击。
浪翻云哑然失笑道:“赤兄有手有脚,又不是有人迫你前来敝岛,这样可笑言辞,亏你说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