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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范围的方帐另立木栅围栏,处于两座土丘间的位置,在营寨里属“暗帐”,意指敌人在外窥望,难以直接看到营账。
莫贺达干等看到讯号烟花,会如何反应?
不动声息里,龙鹰干掉守暗营的七个守卫,掏出烟花火箭点燃,然后卯足全力,将火箭斜斜送往朝统万那边三十多丈高的夜空。
在猛狼石长时间观察下,龙鹰对默啜的实力了如指掌,认识到与之对战沙场,大唐边防军必败无疑,加上他们亦只是多赔数百人进去,多杀对方几千人,却无力逆转胜败。
龙鹰揭开一个大方帐,大模厮样的入内,差些儿引吭高歌,以示心内兴奋之情。
大唐是愈战损失愈大,狼军则惯了以战养战,遂能愈战愈勇,故鸡鹿塞不容有失,失则大祸临头。
龙鹰往下潜行百多丈后,离开岸缘,从水底下升往一个回程的空筏子,附在筏底,撑筏的两个筏夫一无所觉,茫不知正将大敌送往无定河的主寨。
幸而随他破土而出,涌起大量的泥沙和气泡,为他提供掩护,没有暴露行藏。
他奶奶的!
他的内呼吸并不能永恒地持续下去,与他的魔功和体能挂钩,如不能在耗尽前从海流兔河的河床破上去,一切休矣。
“蓬”的一声,龙鹰裂土钻出河床。
破出河底的一刻,“道心”如从梦域走出来,重新经验一切。
钻过一条长达二十丈、往下走、尚算通畅、半满水的狭道后,来到一个岩洞里。
看到烟花,守北线的丁伏民会领众兄弟从矮墙后走出来,移师往外围壕坑,以弩箭对付敌人。
压下掉头走的强烈欲望后,还要压下从深心涌出来对此封闭世界的厌恶和恐惧。
莫贺达干若知机收手,返南丘后重整军容,好好休息,一边遥距监视统万,那时孙武复活、诸葛武侯重生,亦将一筹莫展。当准备十足,卷土重来之时,将是统万守军末日的来临。
就在此心里两个互相冲突的想法激烈斗争的当儿,一股莫以名之的庞大能量,从无而至,贯满身体每一寸的地方,思感如脱缰野马,不受控制的朝前肯定的延展,他生出颠倒的奇异感觉,仿如骑上了这匹思感的野马,只要能将其驯服,他再非以前的龙鹰。就像深海的鱼儿,首次离开海底的深水域,冒出水面看到一个超乎想象、广阔无垠的陆上天地,看到水面上的蓝天。
两边火炬火光熊熊,直照进河水里来,龙鹰一个旋转,避往岸边水草的暗黑去,沉下岸底,找个凹进去的岸壁,藏好身形。
起始的一程,他变得神通广大,整个人晶莹剔透,无忧无惧,忘我地探路;破路,深进地底达三十丈后,方寻到往上去的支河道,接着道心后劲不继的逐渐退藏,与前相异处,是一点道心,始终不灭,情况与蒙着眼骑不驯的野马相同,虽失去对坐骑的操控,然总晓得马儿情状,是否跳蹄摇摆,向前或往后。到接近海流兔河的当儿,更嗅到泥土含着地面空气的芳香味。
因此,勿小看作先锋部队的三万人,若与咄悉匐的五千军会合,兵力将达三万五千之众,比之默啜的主力军,只少两万人。能否击垮默啜,又或使默啜知难而退,就看在默啜抵达前,龙鹰一方能对莫贺达干的部队造成多大的损害。
故此“上兵伐谋”,须以智取,而非力拚。
没可能再从地底返统万,不但因心内千万个不情愿,更因一路钻洞穿壁的过来,不知弄塌了多少穴路,一塌再塌,“通路”完全走了样子,从下面回去,怕魔种仍力有不逮,变为找死,不论复生多少次,仍没法返统万。
若能依原定计划,在北帮引狼入室下,狼军的七百好手潜伏长城内,可与攻城的狼军来个里应外合,情况确不堪设想,却与鹰旅在黄土高原相遇,成为大唐军祭旗的献礼。
箭楼仍在兴建中,完工的达十二座,有足够自固和扼敌的功能,让狼军列阵作战时有所倚托和保障,深合“行必为战备,止必坚营垒”的兵家旨法。
惊呼和议论在水面上响起来,对海流兔河河底忽生异象,惊奇不已,却没人想过他们最可怕的敌人已进入门内来。
眼前看似没有生路的地域,恰为他和众兄弟的唯一生路。
坦白说,龙鹰比任何人更不想进入地下河道,只是别无选择,因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下面的天地如何幽闭恐怖。
龙鹰没入与井底相通的地下河去,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外。
龙鹰初步猜估,夹河两寨合起来的兵力绝不过三千人,这还因从攻打无定堡的万人部队,抽掉了至少一半人到这里增防。
龙鹰得魔种独厚,思感如蜘网般无隙不窥的伸展,先一步探索可供穿越的洞道。脑袋穿得过便成,身体则可运功改变,伸缩自如,配合环境。
偷偷从筏边探头出水面,深吸几口重返人世鲜美清新的空气后,又贪婪的朝星空看两眼,他回到筏底去,神回魂复。
唯一的路,就是从地面打回去。
在正常情况下,这是不可能的,怎都会遇上敌人。可是!现在并非正常状况。
离地面不过三、四丈的距离,却已令人生出远离人世、孤独寂寞的沮丧情绪。换过是别的人,不论意志如何坚定,在狭窄、崎岖、岩巉,如无数地穴接连延展,高低起伏,宽窄不等,名副其实“暗无天日”的注水地道匍伏爬行,前路茫茫,崩溃只是个迟或早的问题。
昼夜不停的赶工,既要立寨,又要制造攻打统万的排车,到此刻仍要支持攻城部队,战士和兵奴均透支得厉害,人人疲不能兴,又将护营之责交托在守外围和箭楼的战士肩上,警觉性大减,即使有所觉,仍没多看半眼的精神。
那一刻的感觉,无与伦比。
龙鹰往下倾斜,能量聚往脚掌,下一刻他施展弹射,朝前两拳轰击。
龙鹰撞破一重厚达二尺,但已是洞壁最薄弱的土壁,于此没穴路的地方硬开出一个破洞,投进地底河冰冷的流水里。
龙鹰终于明白统万在今次攻防战所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这枝是报平安的烟花讯号箭,让小长城的兄弟晓得自己不负所望,成功潜至敌营,发动攻击。
但不论无定河主寨如何强大,若失统万,等于失掉海流兔河,边防军可从鸡鹿塞四面八方来犯,又可藉海流兔河上游优势,至乎截流灌水、下毒等等手段,对付敌人。
此外,也是更重要的,是敌人没有足够的兵力将营寨置于严密的戒备里。
暗帐通常放置的是重要的军备和物资,例如眼前的火油罐,又或箭矢等战争补给。他找对地方了!
烟花火箭在高空爆开为一朵红色光花,光耀远近,然后化为点点光雨,下洒,消失。
龙鹰从外呼吸转为内呼吸,体内能量生生不息,道心退藏,希望魔种能出来主事,只恨偏在这个最需要他老人家的时刻,魔种只以平常的方式对他支持。
海流兔河北高起的丘陵,挡着毛乌素刮过来的风沙,令这一带相对风平水静,草木繁茂,资源丰富。
他面对的正是“道心”和“魔种”融合的关键时刻,在极端的压力下,“道心”清楚纯凭“魔种”已不足应付挑战,必须骑上“魔种”这匹野马,携手合力,闯出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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