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颖河是大成国最大的一条河流,不止灌溉两岸千万亩良田,是大成国的“母亲”河。毫无疑问,这样的大河必定有出海口。对于北部临山,南部沿海的大成国,绝对是最重要的内陆外联航道。
“颖河流域九洲,南四北五,南粮北草,军械兵员调动,皆依托颖河漕运。”
不仅载量大,船运的成本算下来,也比车马,人力都要便宜得多了。
颖县码头和对面的颖水码头,既是离京都最近,也是颖河两岸最大也最热闹的两个码头。能让大船靠岸,同时又能让车马能上船的,上下数十里就止这两个码头。近一里长的码头上人喊马嘶,等待上船的人和车马都很多。
为了提高运率,保证官府运载畅通,码头分有官码和民码。船分官船与民船。官码,发的是官船。
官船多是大船。能载数百人,乘客按等级乘坐楼舱,大舱以及船前甲板的散客。后甲板上主要堆放货物,车辆等。而甲板下的船舱除了浆舱外,还有马廊畜栏舱。
既然是官船,首先当然是满足官府使用。官员,府吏以及公务在身的公人凭“码牌”登船。为了不浪费运力,有“码牌”的人上船后,民商和普通旅客也能乘坐官船。
乘坐官船不仅体面,最重要的是安全。
不要以为只是渡条河。颖河一眼看不到边,起风的时候,也拍出数尺高的浪头。河匪水盗自然也不敢打洗劫官船的主意。因此有钱人家都愿意乘座官船。
马步升先将车放在码头一边,牵着马向官码走去。上了船后把马牵进马廊,再来取车。
作为县衙的马夫,他知道就是马快们骑的马也比他的命值钱多了。何况苦大人的坐骑,居然是一匹北宛马。
远看皮毛是白色的,近看,其实是淡银色。在阳光下如披上一块银色的缎面,银光闪闪。
这样的好马本来也轮不到他伺候。骑这样好马的大官,一般都带得有自己的扈从和专职马夫。且早早就会放出探马,在前面开道。
牵着北宛马,马步升一路喊着“让开,让开”,横着穿过人群。抱上粗腿,就得抱上粗腿的气概。却在栅栏入口处被漕兵拦了下来。
“码牌?”
要从官码上船,得先去漕运转运司设在县城里的办事处领取码牌。这是官与民的区别。没有码牌只能从民码上船。那里排了很长的队。
马步升是县衙雇用的马夫,也随县衙的官老爷有过迎来送往的经验,知道这一套程序。但他一大早被叫去成衣铺挑选衣服去了。
店铺里很少有马夫的成衣出售,折腾了好几家,最后是在主簿大人的强制下,丢下银子,把别人定制好了的硬给拿走了的。
然后去备车马。苦不忆要的是那种一般富户人家的马车。不挂官灯,也轻便,不那么显摆。县城里这样的马车倒也好找。赶着马车出了城,跟着苦大人走。而苦大人也没说要过颖河,自然也就没去领码牌。
马步升最不乏的是狐假虎威的经验。更是仗着是给苦大人赶车,正高声大气和那个漕兵理论的时候,小土儿手里拿着一块牌子跑了过来。
但小土儿并没有把牌子给马步升,而是打算自己递给那个漕兵。
给苦大人赶车算是抱上了粗腿,但车上坐着的,却是两个大小叫花。这让马步升心里本来就不爽。偏偏这小叫花还就不把他放眼里。
在县衙伺马,捕捉追打偷吃马料的小叫花,是马步升最威风八面的高光时刻。
马料里,拌得有浸过盐水的蚕豆,是让小叫花们眼睛发绿的点心。他们会藏在马肚子下面,用手硬把麻编的马料袋抠出一个洞,挤出里面的蚕豆。
马步升装做没看见他们,头抬着走过去。堵住去路了,然后揪着耳朵捉出来,包括喝马尿在内的各种惩罚。有时候,就是捕爷们也看不下去了,说老马,就不怕生个没批眼的娃。
马步升这才“嘿嘿”两声,把捉到的叫花放了。
在捕爷们面前,马步升自己就没批眼。他就是学着他爹这般收拾小叫花的。而最让小叫花们恨出屎来的,就是这类欺负人的奴才。
眼看着苦不忆还在远处,马步升习惯性抬起巴掌,就想给小叫花一个大脑花。
“你试试。”小土儿扬起手中的牌子,“不怕我苦姐姐送你回大牢的话。”
“你……你苦……苦姐姐?”
不知怎的,马步升感到自己快要哭出声来。比起小土儿的狐假虎威,自己的“狐假虎威”是个屁。
晌午饭就是在离码头不远的道上吃的。两个大小叫花和苦大人同桌。自己则是和别的马夫下人蹲在路边吃。
这些路边店熟悉接待程序。该给马夫下人什么吃食,根本不用客人交待。
伸长脖子远远看着一桌子的菜,苦大人就没怎么吃。全都便宜了小叫花了。而昨天晚上的塘口烤鸭留下的味道。真想把舌头都吃到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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