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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刃深深嵌进了衍溢右侧的眼眶,一开始因为刀还在堵着伤口,鲜血都是线性的往下流,可当他愤怒的直接拔出来,甩掉后,那些所囤积在体内的血,直接飙飞,全数落到了衍卜寸的手上。
张祈灵走了几步,将躺在水里的软刃捡起来,上面的血液黏着性很强,也可能是麒麟火将其烧的干涸,才导致这一块块的斑驳,他不悦的皱眉,有些不喜自己刀面上所留的痕迹。
然后,他抬头,便又听到了衍溢癫狂、疯魔、不可理喻的狂笑,像是对现实的妥协,又仅仅只是一种感慨。
“哈哈哈…你们真是好配合!可若不是他这么了解我…你个祭品又能做出什么风浪呢?”衍溢摊手,转身,瞪着那单眼看着对方,然后大有一副不信衍卜寸能开枪的架势。
大约他们的过去,给了衍溢太多的底气,张祈灵想。
衍溢甚至不怕对方走火的,用头磕着枪口,一下又一下,直到额上出了一圈淤紫也没有停下来。
见无人应声,他便继续着那高昂又古怪的笑,控诉着二人对自己的痛下杀手:
“因为了解,所以你们对准的,自然而然就是我的脑袋,我的心脏,可衍卜寸啊衍卜寸…难道我过去照顾的都是白眼狼吗?我当年就不该把你放走,若我狠下心来,以你的能力,你又能跑到哪去呢?”
衍卜寸的眸中有些颤动,那些跨越千年的记忆,开始变得具象化,有一人一怪,对一同击杀族中疯魔者的时刻,也有因疲惫而深深睡去的安逸,更有一同对抗衍光善的坚韧,还有它所说,不要回头的誓言……
可对方打过去牌来博得同情的计策,对于同样活成同一种老怪物的自己,已经没有什么杀伤力了。
砰的一声,衍卜寸竟直接开了枪,距离极近,震的连张祈灵都下意识去捂住了耳朵,可在场最痛的,莫过于衍溢,那从额头上射过去的,是血淋淋一个大洞,想要杀了他的,正是自己嘴里那个白眼狼的子弹。
张祈灵原以为,衍溢在衍卜寸心中是占有一定分量的,可现在…他不敢再思量,因为他清晰看到了衍溢的变化,这夺走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
身为怪物的衍溢,抽动着身体,可却没有倒下的架势,他稳稳的站在原地,蓦然停止了那讽刺的笑容,紧接着,便是恶狠狠的盯住衍卜寸,略微的歪头和舔唇,像是野兽在思考,如何一击致命来咬住猎物的脖颈。
“衍卜寸…杀我等同于杀你,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衍光善和鄢啸南的计划吗?只有我,这过去的,最重要的部分,只有我知道,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衍溢说完,下一刻,他那张算得上清秀的脸,就开始扭曲起来。
那眼眶似被火融化般,成为莫名的红褐色浓液,一路往下耷拉,直到垂在地面也没停止,甚至还在不断冒烟到衍卜寸的鞋尖位置。
“躲开!”张祈灵呵斥。
衍卜寸往后撤了极远,子弹却一个不落的全落在衍溢的身上,他的食指,不会影响他开枪的顺滑,因为他所能感知到的,只有衍溢,不断接近于崩溃的灵魂正闪烁着令人不安的红光,亦如当年,他逃离那日,所燃起的熊熊大火。
“往前跑,一路往前跑就能出去!”身为怪怪的它,正在不断以灵魂之力来吐出火焰,烧的族群四下逃窜。
而现在的情况,还没让衍光善彻底出面。
年少的衍卜寸,正领着一帮不信服换血理论的正常的人打算出青铜门,他平日里是最听怪怪的话的,所以,他没有回头,一次都没有,只是听着背后的狂轰滥炸,不受控制地眼角溢出了泪来,可又快速被他抹去。
可当年的他不知道,这是一场为自己量身定做的局,如果怪怪真的帮助他叛逃,那以怪怪为衍光善所做的贡献,它又能付出什么实质性的代价呢?而帮助自己,它又会得到什么好处呢?
衍卜寸从未去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怪怪,可却因现在衍溢的反应,而断定了某些事情,他嘴上以理反驳,可手里的枪却一下都没停。
“我不是白眼狼,你当初所要的,不过就是我的灵魂而已,衍家以前想要获取灵魂的唯一方法,只有自我甘愿的献祭……
所以,你帮我,是因为想从我的身上获得你想要的东西,而不是将我当作家人,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白眼狼?两面三刀的,难道不是你吗?”
他的话,让衍溢开始彻底变化完成,扑向衍卜寸就想攻击起来,可张祈灵却以飞快的速度,单手持刃,直接将衍溢从背后到胸膛给捅穿了。
衍溢呕了口血出来,但身上的疼痛,更令他无所畏惧,于是,他直接用手,将张祈灵的刀尖给怼了回去,鲜血喷涌,又是一个竖型的伤痕。
与此同时,张祈灵似乎从那堆褐色的鲜血里,看到了衍溢的皮肤,那蔓延出的,是一种皎洁光芒的白鳞,这让他开始分不清,这究竟是蛇还是何罗鱼,或者,是他们的结合体。
而衍溢,执着于变化的举动,似乎并没有赢得衍卜寸更多的反应。
大约是它也不知道,衍卜寸竟是瞎眼的。
那诸多变幻,没有成为他最佳的反抗武器,反而让张祈灵抽出空来,一次又一次的横砍竖劈在他的身上。
“这个你不认识?”衍溢只是追逐着衍卜寸,来回变着自己的躯壳,可就算是熟络,也很难从他浑身的血中,去辨别出他究竟变了几张脸。
可张祈灵眼尖,偶有几次,还看到了陈平阳和陈光瑶的样子,更甚有露出笑容的福福来蛊惑人心。
但衍卜寸的枪法是又快又准,也许他看不见这个世界的能力,也算是一种幸运与特别,这让他轻而易举的,拥有了比常人更狠的心、更冷静的头脑和不会被外物影响的身手。
张祈灵后面挥刀,衍卜寸前方射击,衍溢夹在中间,前后不能躲。
这场最后战斗,已经快要因三人的竭力而接近尾声,最先倒下的是衍溢,他躺在自己血泊里,连笑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纠结的不想合眼,却因为身体的缺血和疲惫而不得不休整,可他又怕这种停歇,会让自己一睡不醒。
而张祈灵则喘着气,跪倒在地上,连软刃都没力气拿着,他的眼前尽是一片混沌,一会儿是安逸躺在民宿的沙发里,听着吴峫和胖子均匀呼吸和小哥一夜凝视的时候,一会儿是在甬道内疯狂的逃窜,最终倒在黑瞎子怀里的时候,一会儿又是一片洁净的白,全然是属于衍卜寸的气息。
啊,这最后确实是他的气息。
张祈灵被衍卜寸抱着,挑了块干净位置坐住,他们身上,反而没染上多少衍溢的血,甚至衍卜寸早早便洗完了手,将鬼玺捡了回来。
二人依偎在一起,而衍溢自己慢慢爬到了石头上,不甘的看着他们,可最终,又不可控的合眼,他那些逆出来的鳞片,尽数收回。
一切的杀伐都在这里得到了短暂的寂静,而衍卜寸当年给解雨臣等人的说辞,却全然没有十年后的真实与猛烈。
“你们刚才突然被东西抓住了,我想救你们就和阿祈一起帮忙,结果…陈十三突然蹦出来说这么多人在这里,会抢了他大富大贵的路,然后,就要杀了我们!但他实力不济,被阿祈反杀,我中途就补了几枪,不过阿祈消耗太大,所以现在就睡着了。”
衍卜寸已经从张祈灵被戳破身份的那一刻,光明正大的改了称呼,甚至将陈十三说成了个大反派,当然,他也确实是个反派,这假话里,掺着的真话实在太少,可已经足够唬住人了。
毕竟,张祈灵的实力有目共睹,也没人会说陈十三那一身伤是假的。
而吴峫听到这里,也对陈十三产生了一些怨念,朝那边看了下,便吐槽起来,“我就说他干嘛非要跟下来,嘴上说着在小花那里抱大腿,结果一到能自己独吞钱的时候,就翻脸不认人了!”
“是呗,我就说他那一脸贪财样不是啥好货!他这么喜欢这里,那就让他在这里待着,咱们自己上去得了!”胖子也接茬,在面临共同敌人时,他可以双标的把自己的敛财属性抛一抛,毕竟,他的爱财,可是建立在哥们都有能力脱身的情况下。
但解雨臣却没那么好糊弄,他走到陈十三身边,认真的用帕子垫手,翻动了几下,确认着那伤不假,人还没断气,才问,“他没死完全,但留在这里也活不久了,你们刚才找到出去的路了吗?”
“阿祈…醒醒,咱们要开始走了。”衍卜寸哄了下张祈灵,才慢慢扶着人起身,回答着解雨臣的话,“找到了,在那个进…进水口,被一堆金子和珠宝堵住了,刚才陈十三就想把那里扒开来着。”
解雨臣不知信了几分,只是扫了衍卜寸和张祈灵几眼,便率先打头阵去看那个位置。
而胖子这回听到有金,反应却不怎么大,他心疼的看着几乎累到睁不开眼皮的张祈灵,心里那是一阵紧张,可衍卜寸却没有将人还回来的架势,估计是因为刚才合力杀张祈灵的事,让这位小兄弟也对自己和天真产生了一定的阴影与忌惮。
吴峫站在他们的旁边,也是只盯着张祈灵看。
张祈灵惨白着一张脸,合眼,睫毛很长,那睡眼惺忪的样子,乖巧极了,任谁看了都会喜欢。
而吴峫显然没有刚才的记忆,因为他是被鬼玺附着的最厉害的那一个,其中行为真是不自控又无法记得住,他甚至都感觉不出,嘴里鲜血带来的铁锈味。
青铜铃仍在轻微响动,没有丝毫的停止……
而旁侧的胖子,也未发现吴峫的异常,只是拉着人到一边,对着对方那满是干涸血迹的脸,继续嘱咐着,“刚才发生那种事,待会咱们别太着急,吓到祈灵小兄弟那就得不偿失了!慢慢来,等找到出口以后,咱都上去了,那不是怎么叙旧都行了吗?”
“好,抱歉,刚才是我太着急了。”吴峫以为是自己前面戳破张祈灵的话,处理不够好,有些羞赧的点头,答应着。
两个人在不同频的路上,又和谐的自说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