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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渐渐熟稔之后,她才知道男人比她大六岁,有一个很少见的名字,叫池存玠,他既不是本地人,也不是这家纹身店的老板,据他说只是在家闲得没事干,答应过来帮朋友照看店铺而已。
池存玠待她不错,明面上说让她过来干苦力抵债,实际上他压根没给她安排什么活干,大多数时候林青子就安安静静地坐在纹身桌上写作业,池存玠则是一脸深沉地倚在窗边发呆。
林青子总觉得这个人心事重重,心里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池存玠说话总是言简意赅,他告诉林青子她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学习,把书读好了,自然就能离那帮烂人远远的。
林青子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事实上,自从班里那帮混子知道她在纹身店里打工之后,就再没人敢欺负她了。孟暖暖没多久就跟那个杨浩分了手,还时不时会对林青子嘘寒问暖,试探性地问她能不能带她一起去店里打工,或者介绍那位帅哥老板跟她认识一下。
“呵。”林青子学着池存玠的样子,嗤笑了一下,就再不理她了。
……
被人霸凌的问题倒是解决了,但林青子因为初中时常生病,落下不少课程,上了高中即使再努力也只是成绩平平。
班主任那段时间托人找关系换工作单位没成功,没能摆脱这所三流高中的她把气都撒在他们这帮学生身上,在林青子第n次一脸认真地拿着课本向她求教时,她忍不住开始泼她冷水:
“林青子,不是我说,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学习的那块料子?”
“这个问题我在课上难道没有讲过?你现在又来问,是为了显得你很好学吗?”
“你也不看看自己那点成绩,能考上个大专就该烧高香了。”
“不过你长得还挺好看的,读完高中找个男人嫁了就行了,何必在这里装模作样,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
林青子不明白班主任为什么总是如此针对她,垂头丧气地回到了纹身店。
池存玠听完事情始末后,拍了拍她的脑袋:
“别郁闷了,你没错,是你们老师发神经。”
“她说你不行,你就真觉得自己不行了?现在才高一,你还有的是时间好好学呢。”
“你偏要好好学给她看,考个重点大学狠狠打她的脸。”
池存玠平时惜字如金,难得一口气跟她说这么多,林青子深受鼓舞,重拾信心决定继续努力起来。
“对了,”池存玠想了想,忽然转头问她:“你们班主任叫什么名字?”
……
很快她就发现,池存玠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得多,试卷上那些她看都看不懂的题,他三两下就可以解出答案,用的方法还比老师演示的简洁易懂得多。
而且他平时看上去虽然冷冰冰的,但是对林青子却格外有耐心,帮她听写单词、监督她默写课文、教她不懂的题目一件不落。
渐渐地,林青子往纹身店跑得越来越频繁,她开始改口称呼池存玠为“小池老师”。就连纹身店真正的老板都在调侃池存玠,说要不一起合伙转行开补习班算了。
林青子的成绩开始平稳上升,池存玠老家在京城,那里的教育资源是他们所在的南方小城根本无法比拟的,所以他还托关系弄来了一大堆京城重点高中的试卷,让她不要局限于眼前的这一点进步,一定要往更高处看去。
林青子捧着这一叠沉甸甸的试卷,只觉得自己这个工打得真是太值得了。
闲暇时她也会问池存玠,他都已经这么厉害了,为什么还要千里迢迢跑来这里帮人看店。
池存玠半躺在沙发上,笑了笑:“还没想好以后到底要做什么,暂时就先在这里打发时间咯。”
林青子又一脸认真地问他:“那你以后会去哪里?”
池存玠想了想才回:“不知道,大概率回京城去吧。”
“京城啊……”林青子低声呢喃着,似乎在垂头思考着什么。
下一秒她又抬起头来,眼神带着几分坚定:“小池老师,如果你要回京城的话,那我以后想报考京城的大学——你,你觉得怎么样?”
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望向池存玠的眼神带着几分害怕被拒绝的忐忑。
林青子只感觉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耳尖也开始变得滚烫——这已经是她能说出口的,最露骨的告白了。
池存玠微微愣了愣,看着她那双认真的双眼,然后眉眼弯成一个好看的角度,对她露出和煦的笑容:
“那我先代表京城欢迎你。”
……
高二之后,林青子的生活又有了新的变化。
一是池存玠似乎终于找到了他想做的事,他时不时就会离开这座南方小城回到京城,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不过无论他离开得再久,都会跟林青子保持联系,关心她的学习,帮她解答不会的难题。
二是一直想要被调走的班主任终于得偿所愿了,只不过她被调去的地方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市重点中学,而是一所学生质量更加拉垮的职高。班主任简直要崩溃了,听说她跑到教育部门去哭着嚷着要求把她调回原来的单位,闹了好大一通笑话。花了这么多钱找了这么多关系,最终却落得这么个下场,一时之间成了整个学校的笑话。
林青子的高中生活变得越来越平静,她的生活几乎就被学习和暗恋池存玠两件事填满,她坚信她在池存玠心中一定也是不一样的存在,所以每努力一天,都让她觉得自己离他更近了一步。
年少时的喜欢总是这么滑稽又天真,稍稍得到对方一丁点的回应,就在心里激起阵阵涟漪。
直到高考前夕,她无意间从池存玠的朋友口中,得知他为什么会一直善待自己的真相。
林青子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心碎成了一块一块的渣。
高考结束,她十分郑重地给池存玠发了一条短信,感谢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帮助。
然后就消失得彻彻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