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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子心里暗自下定决心，等攒够了钱，一定立马辞职跑路，池存玠权力再大，还能管得住她的腿不成？
池存玠夹在她碗里的菜已经在她的碗碟里堆成了一个半山，他满意地笑了笑：“那就好，快吃吧。”
再怎么生气也不能跟食物过不去，这是林青子的原则，小时候她就有胃病，是一顿也饿不得的。
她忿忿地夹起碗里一块粉蒸排骨，咬了一大口。
嗯，真好吃。
池存玠倒像是完全不饿，单手撑着下颌，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吃东西的样子，幽幽地开口：“我本来还担心你今天一见到我，就决定辞职不干了呢。”
林青子想起躺在电脑回收站里的那封辞职信，不争气地咳嗽了起来。
六年不见，这家伙是学会读心术了吗？
池存玠不急不缓地给她递过去一杯水，拍了拍她纤薄的背，语气还跟从前一样，哄孩子似的：“慢点吃，我又不会跟你抢。”
一顿饭，两人心思各异。
林青子吃得忐忑不安，她总觉得池存玠这人没憋什么好。一定是因为他如今身份地位都不一样了，受不了自己当初猝不及防跟他断了联系，现在她又正好被他逮到了，以后说不定要怎么折腾她呢。
这么一想起来，林青子就觉得自己未来堪忧。
……
吃完饭后，林青子坚持要自己回家。
池存玠打开副驾驶的门，倚在门上冷冷瞥她一眼：“这地方偏僻，可没有公交车搭你回去。”
林青子没骨气地被他撵上了车。
说起来她现在是他的下属，总让老板亲自开车似乎不太好，刚想问需不需要自己开车，又想起池存玠这辆车似乎很贵，要是不小心磕到撞到，恐怕卖了自己也赔不起，到时候岂不是要给他打一辈子工还债？
那未免也太凄惨了，林青子立刻断了这个念头，安心坐在了副驾驶上。
给池存玠报了她出租屋的地址之后，车子就平稳地朝目的地驶去。
路上，林青子忽然想起今晚似乎一直都是池存玠在问她话，她还没有问过他什么问题呢。
趁着等红灯的时候，她偏过头问：“对了池总，您老家不是在京城吗？怎么突然到魔都来开公司了？”
池存玠眼睛直视前方，骨节分明的手正搭在方向盘上，他的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似乎是在读秒倒计时。
就在林青子以为他不会回答她这个问题的时候，池存玠终于开口了：“这边行业利好，再过两年上面的政策也会向南方倾斜，索性就把公司总部搬到这边来了。”
得到答案的林青子十分认可地点了点头：“跟我想的差不多。”
池存玠似乎深吸了一口气，喉结无声地上下滚动了几下。
尽管一路通畅无阻，池存玠的车速也并不快，半个小时过后，车子才终于抵达了林青子小区的大门口。
平平无奇的小区，环境算不上太好，但是交通四通八达，是无数来魔都奋斗的年轻人会选择的单身公寓。
池存玠还是十分绅士地先下了车，替林青子打开了车门。
林青子连忙向他鞠躬致谢：“谢谢池总请我吃晚饭，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您回去路上小心。”
夜深了，路灯把池存玠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池存玠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支夹在手上，没有着急点燃，而是不疾不徐地问她：“你的纹身，怎么样了？”
林青子微微一笑：“洗了。”
池存玠稍微顿了顿。
两人当初因为纹身结缘，如今连这唯一的羁绊也没有了。
池存玠夹着烟的手指微抖了一下，他故作镇定，轻笑了一下：“好端端为什么要洗？嫌我手艺不过关？”
林青子摇了摇头，十分礼貌地笑着：“不是的，您的手艺非常好，只是身上带着个纹身，对我来说实在有些碍事。大四的时候家里有一阵曾希望我回家考个公务员，所以我就干脆去把纹身洗了……何况腰上有个莫名其妙的刺青图案，男朋友要是问起来我也不好跟他解释啊。”
“你有男朋友？”池存玠的声音低了好几个调。
“当然了，”林青子笑得坦然：“池总对我的印象似乎还停留在六年前，是不是忘了我也已经24岁，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说完她朝池存玠点头致意，然后转身进了小区。
池存玠没有再说话，静静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小区门口，才默默点燃了指尖的香烟。
……
林青子仓皇地回到自己的小公寓。
再次遇到池存玠，像是再经历一次兵荒马乱，他似乎具有某种超能力，轻而易举就能打乱了她原有的生活。
没想到池存玠竟然还记得那个纹身。
那一抹纹身曾经是她年少时期最惊心动魄的一场秘密，是她活了二十多年做过最离经叛道的事，尽管不是出自她的本愿。
她也是纹身之后才知道，池存玠根本就不是什么纹身师，充其量也就是店里的一个初学者而已。
那个小雏菊的纹身，是他的第一个作品，也是唯一的一个。
年少时，林青子曾经在镜子里无数次偷偷注视着那个纹身，每每想起池存玠亲手在她腰上一笔一笔地描绘图案，然后刺下这簇小雏菊的样子，她就忍不住脸红心跳，幻想着他对自己是不是也有着不一般的情愫。
可幻想终归只是幻想，破灭以后，每每再看到那簇绽放在腰间的小雏菊，她总显得格外讽刺。
久而久之，她就学会选择性无视它了。
……
浴室里，水汽氤氲。
林青子背对着镜子脱下身上的衣服，露出自己纤瘦的身体，她没有回头望向镜子，就这么走到了淋浴蓬头底下。
镜子里清晰倒映出她的背影，漂亮又精致的蝴蝶骨，光洁如玉的肌肤。
温热的水喷洒在她身上，她腰间那一抹半个巴掌大的纹身格外显眼——即使过了这么多年，那簇黄色的小雏菊鲜艳如初，盛放在她光洁的皮肤上。
年少时，林青子曾最爱这一抹小雏菊，时至今日依旧不曾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