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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他的身体还可以，后来，有个人给他打了电话说邀请他去参加同学聚会，本来我不想让他去的，但是听说那里面有个同学是在十三区总医院工作的医生，我就让他去问问，能不能救救他。我哥哥听我的去问了，但是那个林晋赋——他是叫这个名字吧——他对我哥哥出言嘲讽，还说我哥哥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是活该！我当时就在他们身后不远，林晋赋说的那些话我全听见了！”
“后来……我本来没有心思杀掉他的。”朱明将泉玉川送来的手纸死死攥紧掌心，“但是林晋赋换掉了我给哥哥好不容易找到的肺源——换给了一个有钱有权的大少爷，我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了杀心的。然后，大概是两周前，我遇到了那个庸医，他说他叫徐德，是中央区来的，他说用死人的肺也能给我哥哥治好，只要换一个好肺……他还给我看了一堆专业文献，我信了……本来我是想把自己的肺换给哥哥，但我舍不得——万一我哥哥真的好了，我们还能过回原来的日子呢？我本来只想把哥哥偷出来的，但是那个林晋赋来查房了，他换了我哥哥的肺源，我没办法不恨他！我把他杀死了，还分尸了。”
朱明双手死死抓住了自己的衣襟，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把哥哥交给那个庸医，但是他把我哥哥治死了！我亲眼——亲眼看着我哥哥死在我怀里啊！！！他就那么，一点、一点、一点的没了呼吸，都是那个庸医害了我哥哥！”
泉玉川轻声安抚着他的情绪。徐曙英问他：“那些血呢？楼梯间里那些血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是我分尸他之后，从附近的养鸡养鸭厂偷出来的血。”
凌雀在外面用光脑查了查地图，发现附近确实有一座鸡鸭屠宰场，算了算时间，朱明确实没说谎。
徐曙英将朱明的口供打印出来，放在他面前：“你看看，没什么问题就签字吧。”
朱明签了字。
旁边的泉玉川递给他一杯温水，轻叹道：“你在干这些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
朱明僵着脖子愣愣地看向她。
“有没有想过，像你哥哥那样善良的人，知道你做了这些事到底会有多失望——他教出了一个会犯罪的孩子。”
朱明浑身颤抖。
这下，他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泉玉川叹息，拍了拍朱明的脑袋，准备和徐曙英一起将口供提交给陆执。
刚打开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了朱明颤抖的声音：“我能不能求你们一件事？”
被铐着双脚站在警局地下的停尸间，朱明突然有些感谢，那群警察居然给他留下了能掀开朱昱身上的白布的手。
朱明完全忽略了脚上沉重的镣铐，轻轻将白布掀到朱昱的脖颈处，像是给他掖被角一样，仿佛他哥哥只是睡着了，只要白天一到，他哥哥还是会睁开眼，微笑着叫他的名字。
房间的门被轻轻敲响，朱明头也没回，他手指轻轻拂过朱昱的脸庞，说：“不是还有五分钟吗，让我呆满这五分钟吧。”
他身后的泉玉川不知拿了什么，摩擦间发出“沙沙”声响。
朱明终于回头，泉玉川怀里抱了一捧鲜红的玫瑰花，她将手上的透明证物袋一并递给朱明，轻声说：“刚才我们收了医院那边的警戒线，这是医院那边送过来的，说是你哥哥留给你的。花是凌队让我买的，说也许你会用得上。凌队说给你多留五分钟，陆队也同意了，所以你还有十分钟的时间。”
朱明目光直直的，接过这两样东西，泉玉川很快就离开了。
透明证物袋里，是一张便签纸。
上面写着：小明，永远开心。哥哥爱你。
很短很短的两句话。
朱明捧着这薄薄的一张纸，头一次知道后悔是什么滋味。
十分钟后，身后的门打开，凌雀拍拍他：“该走了。”
朱明将便签纸合于掌心，用朱昱身上盖着的白布擦干了眼泪，和凌雀一起走向门口。
凌雀关门的时候往停尸间里扫了一眼——床上的青年虽然被病痛折磨的消瘦，神色却很平静。他身边是朱明从那束花里拆出来的红色玫瑰，很衬人。像是……等他睡醒，就会发现弟弟送给自己的惊喜，然后眼睛亮亮的冲送自己惊喜的人笑，再和这个陪伴自己上半生的人一起度过下半辈子。
门被合上。
那个优秀的青年会留在这里，等未来的某一天，他的家人服完刑再来带他回家。
两个月后。
陆执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推开了隔壁副队长办公室的门：“雀，干嘛呢？”
正在看卷宗的凌雀：“什么事？”
陆执将光脑上龙局刚发来的报告投屏出来给凌雀看：“上回那个绑架小姑娘直播的案子，中央区那边的洛知秧逮住余志怀的小辫子了，现在洛知秧和他哥洛知禾正全力调查，余志怀也被停职调查了。”
凌雀点点头，一脸平淡：“我知道啊。”
陆执：“你知道？”
凌雀将光脑的通话界面给陆执看，上面赫然显示着“正在和洛知秧通话”几个大字。
陆执：“……”
通话里传来某个人的声音：“陆队？好久不见啊，还是这么有活力。”
陆执：“……”你才有活力，你全家都有活力。
陆执咬牙微笑：“洛队好久不见，这么忙还有时间和我们十三区的副队聊天啊。”
洛知秧：“再忙也得空出和阿雀说话的时间啊，也许聊着聊着他就不是你们十三区的副队，而是我们中央区的副队了呢。”
陆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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