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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不好了!!
夜空下,朝天宫火光四起,火势正迅猛地加剧,东山道院那边最为严重,景阳阁、景德殿等几座小殿堂都烧得黑烟滚滚,望去成了一片火海似的;道观中轴的神君殿、三清正殿也已经有火苗窜起;不用说,山脚的山门肯定也在燃烧着……
如此下来似乎用不着一个时辰,整座古老道观都要毁于一旦!
“这可怎么办啊!”众人都处于巨大的震惊惶恐之中,刚刚还欢声笑语,感觉前路一派喜庆兴旺,转头就遭此重变,怎能不令人悲痛?
小孩们忍不住呜呜地哭了,恒宝咬牙强忍,铅汞师叔亦哽咽不已,他们的家园,难道就要这样毁去吗?
身为一观掌门,南阳子率先稳下心神,马上作出应对,分派众人去救火救人,其次则是驱捉纵火的贼人,但无论哪样,事不可为就万万不要勉强,最重要是门人性命的安全——
“嗷噜!”这时长生慌不择路的奔上了山顶,也是吓得猪耳紧闭,噜噜喊道:“快啊,你们快想办法啊,来了好些巫贼!俺看到了,那个南疆贼头实力不低啊!”
谢灵运捏得双拳快爆,一双眼睛直喷出如质的愤怒杀气,不管这火是谁放的,如此纵火害命,还有天理吗!?都该死!
而且选在重阳节来偷袭,真是恶毒至极,一来今天本就风干物燥,全城又祭灶君拜火神,神念力量更助火势;二来大家乐于过节,防备必然松懈,事后还能说这是朝天宫自己拜神失火,怪不到别人头上,何家贼子,阴毒至此!!
怎么办?怎么救火?
一道灵光从心底霍然闪过——
“祈雨吧!”谢灵运突然出言,他望向远处飞龙亭边的木桌法坛,还有什么办法比祈雨更好吗?一桶桶的水不可能救得了这场大火,只有立刻当空下起一场暴雨,才能浇灭其势。
“什么!?”众人闻言呆住,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就他们……呼风唤雨?
还要在九月初九?重九乃是秋季阳气最盛的一天,过后天地万物就会阳气消退,进入阴寒气候,直到冬至一阳来复为止。
而茱萸可以留下阳气,以阳退阴,所以才叫“辟邪翁”,现在家家户户万万人都佩着茱萸,他们每个人或头或腰或手臂也都佩戴着呢……看看万里无云的夜空就知道,今天根本不会下雨的,祈雨的难度比其它日子难了不知几倍!
现在最紧急的不是捉贼,是救火!谢灵运却越想越觉这主意对路,冷静的道:“不是我一个人祈,我坐中作雨师,师傅、两位师叔、师兄,你们坐四方阵位作护法,我们齐心合力一起来!”
“合力吗?”众人又一怔,虽然阿客近来有着诸多的神异表现,在同境同阶里绝对是功力惊人,可求雨不是制造幻景啊;南阳、顽空还是零命功,一身性功因此陷入泥沼而无法发挥,着实无法乐观……
“师傅、顽空师叔,死马当活马医了,你们服丹催一催!”谢灵运亦考虑到这个难题,急忙从钵盂镯取出六颗回天丹塞给他们。
以前有试过,如此服丹会硬激起一股阳气真炁,算是回复到筑基感气水平,尽管维持不了半个时辰就会消失殆尽,还会重创本就不堪的经脉穴窍,但事急从权,顾不得那么多了。
师傅、顽空师叔和他一般心思,毫不犹豫地各接过三颗丹药吞下,运转起真炁活水来,立马就满脸红光……
“阿客啊,可我们不懂什么祈雨大阵啊!”铅汞师叔仍然苦着脸。
“我懂!你们不用怎么做,全心全意把力量交给我就行了。”谢灵运急声交待了一些咒语,让他们施法时默念以筑固感通。
这么一来便又生难题,如果有一人心生一丝杂念、一丝二心,都会施阵失败,五人能否同心同德?不过众人对此反而最不担忧,大家一条心,相信阿客,有什么难的?
其实还有个难题,谢灵运没有说出来,免得影响士气,那就是他虽懂《万法归宗》里这个祈雨大阵,但不懂那些符箓、诀印,还有那些坛场布阵所用的物件,几乎一件都没准备好!
来不及了,他要用关帝门画和红灯笼这两件法宝代替掉全部的符诀和物什。
归根到底祈雨的关键不在于什么,而在于上通神明,比扶乩更隆重也更困难的请神!符箓诀印、香烛血食什么的,都是为了请神成功,建得到感通而已。如果以灯笼护魂,以门画爆发神力,直接去叫关帝他老人家,还不是一样么?
至于天空无云,那就引水生云布雨,秦淮河、滁河,江南多的是水!
另外门画是否拥有这种威力、重阳节加重了难度……他没有去想这些,拼一把就是!
说了这短短几句话,火势就已经又猛了几分,着火点也越来越多,看来那些纵火贼还没罢休,想要一把火烧掉整个道观。
万分情急下,众人奔至飞龙亭外的木桌旁边,虽然以它为法坛是简陋了一些,也没办法了。
谢灵运一边继续交付着咒语,一边把桌上的沙盘等对祈雨无用的东西清理掉,从手镯取出关帝门画、一对红灯笼、狐珠等这些法宝出来,凡是能加强魂力的都摆到桌上。
除了师傅,众人见此都有些惊疑,却也没问什么,默默往各自方位坐好。
师傅在东边位,证道境后期;顽空师叔在西边位,证道境中期;铅汞师叔在北边位,抱一境后期;大师兄在南边位,炼己境后期。
而恒宝、纯儿等人,要么修为不够,要么还不算熟悉,就都没有参与,站在不远处寂静地望着,亦充当着护阵。
在阵中的桌首前,谢灵运手持那把朝廷奖赏的七星宝剑,环顾一圈,语气沉稳:“那么开始了。”
“好。”老少四人都点点头,微微闭起双目,念起清心凝神诀,止念息妄,压下了心中那份焦急忧虑。这个时候只有做到灵台清明,激发出自身最大的魂力,才可以全力帮助到阿客沟通神明!
此时他们都快速进入了虚极状态,又念起了各自的大阵护法咒语,一门心思的把自己交给阿客。
一缕缕看不见的紫光青光从他们身躯飞了出去,互相交织流转,顿时在脚下地面结成了一个五方五土龙神阵,就像内有十字的“◇”,金木水火土,各色光芒盛亮,相生为祷雨!阵法的澎湃力量,又全然涌向中央位的雨师——
“中央龙神,万有灵应,吾今卜日,辰逢大吉,与你开光,峥嵘鳞甲,与云布雨,普济下雨。急急律令!”
谢灵运轻轻地挥舞着宝剑,围着木桌法坛走北斗步罡,嘴巴喃喃有词,念着一遍又一遍的龙神开光咒,这是大阵第一步,为法坛开光,构筑与龙神的感通!
渐渐的,桌中的关帝门画飞浮而起,亮出了微微的银光,那股浩瀚的神力上冲而出,他也感觉到心头一震,有一丝无上感通生出,阵法起效了。
这法子行得通!谢灵运继续又念了开光咒八遍,感通一遍比一遍强,九遍念罢,魂力就突然如同江河决堤般汹涌奔去,他的声音也猛然高昂起来:“龙神龙神,福德明神,今天求雨,为普众生,霂霈霝霛霔霟霶靌靇!急急如律令!!”
他手中宝剑一指那门画,似是轰的一声,一道笔直神光激出,魂力与神力互相交融——
轰!画卷旋即爆出了一根巨大的浩白光柱,直冲万丈星河——
“哇啊……”一边的恒宝、纯儿众人都看呆了眼,满心兴奋激动惊讶紧张的复杂滋味,以致说不出完整的话儿。
只见瞬时间狂风大作,吹得草木摇曳,吹得谢灵运的逍遥巾两条巾带疯狂飘舞,衣袍更飒飒大响,桌上一对红灯笼的灯光也有点飘忽,似乎要么爆发,要么破灭!
天地之间好像阳气大退,阴气大生,再看看另一边,山腰各个殿堂道院的火势更大了,惊慌的嘈杂声一片片传来,火烟冲天,热气迫近!
“龙神,龙神!!”谢灵运喊得越来越大声,如癫如狂地挥舞着七星宝剑,划出了一道道的神光异彩,他渐渐浑身颤抖不已,喊得几近声嘶力竭:“龙神龙神,闻吾一言,五方五帝五雷神,扫荡罡风迎雨至,尔威显现在今天,莫避不从择明年!”
隐隐听见这些祈雨叫喊声,南阳子四人依然一动不动,什么都不想,一心一意把魂力传给阿客——
这时候,红灯笼骤然红光大盛,狐珠骤然蓝光大盛——
谢灵运骤然身子一定,身处山顶,举剑向天,高声大喊:“出来吧!!!”
随着话声,师徒五人的头顶同时冒出一根神光光柱,南阳子高达千米,顽空八百,铅汞六百,姜浩二百,谢灵运直上万丈,五道光柱与门画光柱汇聚合一,立时一股巨大无垠的力量从木桌法坛爆出,光耀夺目,竟然……飞出了一条龙!
“吼轰!!!”一声隆隆天雷般的龙吟炸起,门画的青龙偃月刀大亮,一条巨大的青龙从他们头上飞出,似光似质,麟振爪舞,咆哮如雷,飞向九霄云端——
飞龙!朝天!
顿时间,一息不同一息,整个夜空都乌黑了下来,明月和繁星悄然不见了踪影,唯有电闪雷鸣之象!
金陵城响起了一片片愕然惊呼,老百姓们正在室外嬉戏过节,不少人都登高上山过夜的,现在他们最能感受到那种变突,刚刚还是秋风干燥,怎么突然会打雷下雨?那是什么!
无数人瞠目结舌,天上那条是……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