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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有些话，总不能说。
她仰起脸，和近在寸许的眼眸对视：“那你在做什么？打野猫？”
南北说着这句话，窗外忽然就有道刺目的光划过。
她不得已坦白：“我把沈家一个值钱的玉镯送人了，想要补上谢罪。”
他听得有趣，打开墙柜，拿出冰镇的纸巾。
“这里是射击死界，”是程牧阳在说话，耳边有温热的气息，低低地擦过去，“北北，不要乱动。”
甚至能感觉到，表面那层凹凸有致的藤木纹路。
经过消声器的过滤，仍能听到弹头在空气里超音速地飞行的尖啸声。
她被光刺得眯起眼睛：“你这个小老板也做得不安稳，如果早估计到这种事，怎么还住在这里？”
“很多东南亚人？”
没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她的手摸着墙壁，用眼睛找寻着响声的来源。只住过短短的一夜，她并不熟悉这房间里的所有东西，所以，任何一个地方，对她来说都是陌生而危险的。
这双手，在她的记忆里是很干净的。指甲从来都修剪得一丝不苟，喜欢握着纯黑色笔管的水笔，写下来的公式让人如坠云雾，是个冷清幽默，偶尔有些难以捉摸的男孩子。
以军火、翡翠、红木、野生动物和毒品为主。
回到房间，后背的皮肤奇痒难耐，正当她不知如何处理时，老阿姨竟如神算般，拿着药膏出现了。她趴在床上，任凭阿姨拿着细软的刷子，给自己上药，听到老阿姨说是程程下楼，拜托她们来看看，是不是药膏已经因为她不老实的睡姿，被糟蹋干净了。
然后又是手动退弹壳，再上膛。
比如，畹町连接着中国内陆，是中缅和中印的主要通道，那里最有名的并非是地上的什么集散市场，而是地下东南亚的最大黑市。
而今晚，程牧阳成了第三个人。
“我受不了空调的冷风，”她说，“尤其是睡觉的时候。”
“非常多，有时候一个村子五六十户人家，有多半都是跨国联姻。”
老阿姨似乎问了她一句话。
南淮做到了。否则她永远都要远离畹町，不能重返故土。
她最后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
忽然，又是咔嗒一声。
背脊上的伤，被藤木墙壁压迫着，反倒少了些让人烦躁的痒，虽有些疼，却意外地舒服了些。从小到大，真正在枪火下用身体给她挡过危险的，只有两个人。
“应该没有吧。”这真是个好问题，其实她自己也不敢打包票，谁知道老祖宗有没有娶过几房东南亚美娇娘。
南淮结束通话前，告诉她：“沈家之行，背后是一笔很诱人的生意，记得我的话，你只需健健康康回来，余下的任何事情都不要参与。”
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瞥过来，很快又收回去，默默拿着枪，回到了露台，合了窗子，倒在藤椅上，蜷着身子继续睡觉。
“这里非常安全，整幢建筑都是最高防爆系数，”程牧阳说，“如果你不是忽然醒过来，或许可以一觉睡到天亮，什么也不知道。”
难怪小风要乖乖把弹壳收拾好，如此才能不惊动在熟睡的局外人。
在她的生活里，儿时是潮湿而毒虫繁多的密林，后来是在无数枪械守护下的平淡无波的山庄。只有那么几年，对她来说，弥足珍贵。
这是她曾经不屑一顾时说的话，那时南淮特意给她请了师傅，学鉴别翡翠玉器，她学得痛苦，就这么抱怨了句，没想到平素大度的南淮，偏就记得这件小事。
电话另外一端的男人应了，替她还这个人情。
当一个家族动荡时，任何光鲜亮丽的姓氏都是无用的，想要真正得到安全，就需要出现一个强大的人，站在这个家族的最高处，铁腕统治。
她“哧”地笑了：“风雨飘摇，还自得其乐。”
不过倒是记起自己给沈家败出去的那个玉镯，软着声音撒娇说：“小哥哥，最近有没有看到什么好的翡翠？”
而他也被当作一个不可或缺的元素，被封存在记忆深处。
她将脸埋在床褥中，笑而不语。
他的手指有特殊的味道，她大概能辨别出这是什么。
鼻尖蹭着他的衬衫，就这么迁就着，夹在他和墙之间，动弹不得。
可即便如此，她也有过颠沛流离。
究竟是什么人，能有胆量挑衅程牧阳？
清凉缓和的声音，有着镇定人心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