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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两个人就在院子里吃了些小菜，程牧阳硬是要她尝了这里的老酒，起先她还推拒，却在尝了味道后欣然就给自己满了一杯。果然是水质不同，值得细细斟酌。
最重要的，是最后的这个南。
然后就听到程牧阳的声音说：“你迟早有一天是要去的。”
一行行读下来，有些耳熟能详，有些却从未听到过。但显然，从最大的四个姓氏来看，那些势力强大的家族都在此列，或许那些未听到过的，都是内陆各省崛起的新秀。
毫不留情地照在仅剩的几个人身上，让她想到了一个词：末日审判。
跪在主道两侧的人，只剩了三四个，余下的那些，应该都被直接沉了河。
打开来看，扉页竟都是姓氏。
雨毫无征兆地在傍晚停了，堂前的蓄水池里积满了水。
车渐停下来时，有人为程牧阳开了门。
程牧阳笑一笑，瞧了眼她半露在外的背，晒伤依旧醒目。
他把视线从南北身上移开，终于离开车侧，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人背后，微微蹲下身子：“程牧云在哪里？嗯？”那人仍旧是沉默，纹丝不动地沉默着。
实在太有趣了。
“七十岁？”她想了想，“对你外公来说，也算是很小了。不过，这么老了还要交女朋友，他们能做什么呢？”
她的印象中，连父母的面容都是模糊的，所以当程牧阳说到小时候和外公相处的故事，她听得格外认真。
她拿起来，才发现这请柬的特别。
真是……
到现在，她终于明白这码头上的重头戏，是程牧阳安排的。
照他现在的样子，即便是有什么不对，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南北索性放弃，继续逗猫玩。她的中指和无名指上有很特别的刺青，猫儿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好奇地盯了半晌，才伸出粉红的小舌头，轻轻舔了几下。
不过听程牧阳这么说，她倒是联想起了他的家族，那个从一个多世纪前就存在的程家：“所以，是不是从那时候起，你们家就存在了？”
“真的。”程牧阳笑得人畜无害。
“是今天早晨送来的，”他说得清淡，“估计是沈公那里放出的风声，这几天临时有人重新做了套，刻意添上了南家。”
“是我父亲的家族。”他更正她。
周生、沈、程、南。
忽然，就有落水的声音。然后，持续有重物落水的声音。
“你和小风过去，先上我的游艇，”程牧阳低下头在她耳边说着，温热的气息，低低地擦过去，“我随后就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是有意和她贴得非常近。
匣子里，安静地躺着一张请柬。
她握住他的手时，刻意紧了紧，莞尔道：“多谢。”
就在她跟着小风离开时，那个中年人也在对身后的女眷说话。很快，有两个女人抱起了小孩子，和余下的人都转身进了船舱。
进入私人码头的范围，程牧阳终于告诉她，此时尚在浙江境内。而他们会从码头乘坐游艇，入海后再登游轮。
她蹲得腿酸，站起来舒展开身子，去看堂前的雨幕。
“大概是我刚从比利时回来，外公还没有过世，但也有九十四岁了，”他笑一笑，自己也觉得有趣，“竟然在某天晚上，偷偷拉着我的手，要我去选个礼物，送给他的小女朋友。”
“究竟是多诱人的生意，能让人这么郑重其事？”
南北抿起嘴唇，余光里看到最远处的游艇上，明显是沈家明，似乎是对自己笑了笑，挥挥手。她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已经有游艇发动的声响，沈家明的那艘游艇竟然就这么离岸了。
程牧阳听出她话中的意思，要笑不笑地瞧了她一眼：“应该什么都不能做，或许只是找了个说话的人，闲来无事，听听曲子，聊一聊上海的旧事。”
“后来？我特地登门拜访，将礼物送给他口中的‘小女朋友’，竟然也是个七十岁高龄的女人。”
“还有更有趣的人，在哈尔滨，”程牧阳似是有意要勾起她的兴趣，“光绪年间，俄国人在一个地方建了火车站，而后那里才被叫作哈尔滨。所以那里和旧上海一样，有一批非常俄国化的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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