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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在说自己第一次签证出国，是如何忐忑，怕融入不了异国文化。
“我想杀你。”小男孩挥着另一只手，也被他握在手里。
“这是哪朝的诗词？”她倒是好奇了。
程牧阳“嗯”了一声，细细读着一条专栏。
两个人的手轻握住，很快又分开。
二管家走在两人三步以前，微微停下，说：“都是我家大少爷收集的，是吴歌。”
“等等。”程牧阳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他。
南北奇怪：“和男女有关吗？”
两个人停在门口，忽然被要求卸除身上所有枪械，南北有些意外，程牧阳倒是很配合，从身上摸出两把手枪，交给欠身含笑的管家。
两个人转过走廊，就要到尽头。
男孩子估计是听到了程牧阳最后的话，不紧不慢地笑着，说：“当年吴歌散落民间，可是蔡元培、鲁迅那些人号召文人收集的，还是九十年前的文坛风气好，比现在开化多了。”
程牧阳走到桌子边，拿起昨天的俄罗斯《新信息报》，随便搭在左手臂上，翻看着。南北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分钟：“你是程公的第四个侄子，有很多堂兄弟？”
程牧阳非常正经地看她：“我没骗你，吴歌大多是淫词艳曲。”
“我外公特别喜欢收集些奇怪的东西，家里有日本江户时代的浮世绘春图，以前我看那幅画，他就给我讲过出处。其实画里的意境就出自中国的吴歌。”
她低声说：“完全不懂。”
“你现在杀不了我，”程牧阳看着小男孩的眼睛，轻声把话送到他的耳朵里，甚至是心里，不管是不是留下了残忍的阴影，“等你长大了，来俄罗斯找我。记得我的名字吗？”
“猜到一些，”他给她做着假设，“她或许只是个定时炸弹，被别人放在周生行身边，需要使用的时候，会让她执行。比如杀掉我。”
“周生仁，”孩子的父亲开口，叫男孩的大名，“你在做什么？”
“所以，你们就看谁生意做得好？”
南北想起，在千岛湖的那个深夜。
“谁告诉你的？”
程牧阳回身拿酒水的时候，南北看到沈家明在和一个香港男人说话。
“那程牧云呢？”
南北好笑地看了眼程牧阳。
她接过来：“担心什么？”
“你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站了一会儿，长桌上就开始摆放自助午餐。只有他们少数的人，被周家的管家请入有遮阳设施的露天帐篷，程牧阳刚刚才掀开白色的绢纱帐，就有个小人影扑过来，他以为是摔倒的孩子，没想到伸手去扶的时候，却有凛冽的光划过来。
只是直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可显然程牧阳并不想告诉她。
“是不是不懂吴歌是什么？”程牧阳轻声问她。
小男孩抿起嘴唇，抿得有些发白。
南北“哦”了声：“怎么多赚的？”
下一秒，他的拳已经挥到了这个中年男人的脸上，猛烈，毫不留情。在触到皮肉的瞬间，南北很明显地听到了骨裂的声响。她的太阳穴猛跳着，看他因为情绪几乎变黑的双眼，还有嘴巴紧紧抿住，有些残忍的冷静。
周生家的管家，临时来告知是吃西餐，南北低头打量自己这一身只能在沙滩上出现的衣服，实在觉得不合时宜，终究为了尊重主人，换了身正统的。程牧阳自己取下纱布，南北重新替他换了新药后，他只拿出一副白色的手套，戴上。
程牧阳神情冷淡下来，伸出手：“程牧阳。”
南北“哦”了声，没再吭声。
“我们都是从第一笔军火生意开始的，”程牧阳给她做着简短的解释，“我记得，我的第一单生意，是在黎巴嫩，只有五十万美元。当时觉得很容易，后来很不巧，碰上了小范围冲突，差点没命，不过也因祸得福，多赚了四倍的钱。”
“非常……”南北看他的手，“嗯，非常好看。”
周生家的人，绝对都是浑身带着上下五千年的尘土气。她跟着沈公久了，勉强能学听些老戏，摆摆围棋，但再往深里去，却完全不行。
“差不多，”他说，“毕竟这才是家族立命的根本。”
岂料才走了两步，却被程牧阳的手按住肩膀，定在了原地。
“那你是怎么胜出那些人，成为下一任老板的？”
“周生辰。”男孩子也伸出手，在看到他的手套时，微顿了顿，“程小老板受伤了？”
他说：你看。程牧阳带了这么多人在身边，却仍要时刻防备，是不是身边人有问题？或许真有机会置于死地？
程牧阳好整以暇地放开小男孩，后者似乎是有些灵魂出窍了，仍旧攥着刀，但是却真的不再试图做自己达不到的事情。
小男孩意外地坚强：“程牧阳。”
他摇头：“估计男人看到了，都会有些兴趣。”
“没有。”南北笑一笑，“你们两个，有了这个矿床都算是锦上添花，没有的话，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最多，是折了些颜面。”
那个人明显已经深度昏厥过去，程牧阳直起身子，像是忽然发怒，却又突然失去玩弄猎物性质的野豹。他的眼睛，让人不敢直视。
“这是对主人的尊重，”程牧阳说，“毕竟不管什么原因，这个伤，和那个女人的死有关联，避讳些比较好。”
南北看着他挂断电话。
人在剧痛下，所做的反应都是无意识的。那个管家只是想逃，程牧阳很快贴近，又是拳头砸到人身体上的沉重响声。那人一声惨叫，一个踉跄向后仰面倒去，撞翻了临近的木椅。
虽然是吃西餐，可走过的走廊，依旧是一屏屏的刺绣，都是手写字体。
在这个露台上，有枪的，只有周生家的人。南北蹙眉，看了那个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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