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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阿大的案子,牵扯甚广,燕大人是个聪明的,将景王殿下拉扯进来做筏子,如今东京城人人都知晓景王殿下英明,竟是从周阿大一人身上牵扯出那街尾赌坊和背地里开在城西一处暗娼园子狼狈为奸倒卖人口和朝廷一众违禁品的阴私。虽说不知晓禁军抄出了多少好物,不过今日瞧着那赏赐的好物一个接一个送到景王府便也能看出来,官家这次对开封府,甚是满意。不过也是,如今朝廷用钱的地儿多的很,官家突然来了这么大一笔好处,可不是正是雪中送炭?”
任店,后厨,
午时已过,正是后厨最闲散的时候,原本是人满为患的地儿也只剩师徒二人,孙二娘说话也颇是不客气,一直沉默不语的柳程面色凝重,自前番被那康王秘密召唤至府中将那八闽处的好物做好交与那颇是神秘的来客一道带入宫中,到后来于康王府中见着的不请自来的王鼎,再到后首赵构与他说的那白矾楼许多话,字字句句无一不昭示,从一开始,这一切,都与这位殿下密切相关。“康王殿下明了兄友弟恭,亦是东宫的福分。”
“若果真如此,太子殿下,自是不会亏了他去。”
孙二娘的腔调不冷不热,看着面色越发凝重的柳程也是嗤笑出声,“皇家儿女生来便注定要比寻常人家多争斗,若半点子成算都没得,如何能平安长大成人?康王殿下都有这般,太子殿下稳居东宫这许多年自是更甚一筹,若非如此,那蹬鼻子上脸的岂不是早就如愿?”
“孙娘子对着自个徒弟说话也忒不忌讳,妄议天下是非其罪当诛的律令果真是忘了么?”
“我一老妇不过平民,便是妄议是非不过是图个嘴上舒坦,便是官家那头真要计较不过也是稍加训诫处罚便是,可大人为朝廷重臣肩负剿匪重任却是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擅离职守,若传出去,怕是项上人头都保不住。”
“师父!”
“你小子胳膊肘是要往外拐不是?为师哪句是说错了值当你这般”
“娘子指桑骂槐的功力,如今瞧着倒是越发炉火纯青,怪道就连官家也偶有感慨,若娘子身为男儿,便是朝中的大相公们怕是也难以比拟。”
“媪相这便也是弃了前头兵士,偷偷归于汴京城了?”
“师父!”
柳程此番是真急了,童贯大人是何等人物,便是贵为皇子的赵构也得有几分客气孙二娘如何能这般无礼,“相爷恕罪,师父心直口快难免冒犯,本心却是不坏,还望相爷莫要放在心上。”“普通!”一声跪倒在地行了大礼,柳程满面都是恳切的模样真诚十足,饶是童贯自认早是看透各色人物也不免面上多激赏,“柳厨待孙娘子之心,老夫瞧着,倒真是羡慕。”
“空口白牙又无凭证,媪相如何能让我这徒儿信服是这看重?”
“老夫一手字虽不若官家和蔡相流传甚广,却也是明眼人都瞧得出,听闻柳厨一家方才迁了新居,老夫这一笔加盖私章,放置于屋内,倒也正合时宜。”目光落到身侧一言不发的王鼎身上,童贯的笑容越发玩味,“久闻大人擅丹青,不若将孙娘子师徒二人一道入画,老夫这一笔字锦上添花,瞧着定是更赏心悦目。”
“媪相墨宝不知晓有多少人一掷千金而不得,今日却是主动与王大人这画做配,看来便是媪相这等人物,也免不了对手下败将落井下石。”
任店,某厢房内,
小心翼翼将卷轴安置好放置在盒中,看着心事重重的阿弟流云也是低笑出声,“贵人随心所赠亦是恩赐,有了这好物挂在厅堂,有心作祟的小人总得掂量掂量。”
“那北地金人得了朝廷的好还未归去,童贯大人便秘密回京,阿弟以为,非是好事。”
“柳厨以为,是怎么个不好法?”
仿若从天而降的完颜宗望满面兴味,流程却是一惊,下一刻流云的手却已是覆上了他的,“二太子行事有分寸,阿弟必多虑。”顶着柳程震惊的眼行至完颜宗望身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他心口处扯出隐秘在内里的锦囊,只上下扫了一眼流云便是冷笑出声,“流云好歹也是在烟花地儿待过一阵,这等下作情香若是都分辨不出也是白费了这多年积攒!”丝毫不客气将方才到手的物什扔到那完颜宗望跟前,流云的眼神已是要杀人,柳程却也是默默秉住呼吸行至流云跟前,“我姐弟二人卑微又与殿下无冤无仇,殿下何必与我二人一般见识?”
“王兄足以有要事要阿弟先回屋,便是为着这等龌龊?”
突如其来一声暴怒伴着金兀术,亦是完颜总弼一张臭脸也是弶室内剑拔弩张的气氛打破,眼见亲弟弟尽是“一言难尽”的模样,完颜宗望也是俯下身将脚下的香囊捡起重新归置于心口,“马政大人一箭双雕的把戏既是被识破,本王自得去前往说一声。这档子浑水,本王趟过一次,可再不能有第二回。”
“……”
“马政那小人,如今竟是还能回来?赵官家当真是能忍,如今北地人人皆知这个蠢货在宋金和辽之间蹦跶,若非本王之父怕伤了和大宋之间的和气就冲这小人敢去辽国偷摸告知布防图早就被”
“殿下心爱的腌货,小人定会双倍用心加足够的分量,以报答殿下相助之恩。”
“……”
“马政此人,贪财好色却又颇有胆量,若非如此,官家也不会任他在北地这几十年。只是官家在看重他的本事,不过再有本事的主,一朝敢觊觎皇家私有物件,也只有死路一条。”话音刚落倘若变戏法一般从心口处掏出与方才完颜宗望手中一模一样的锦囊,轻嗅了一口流云的笑意越发大,“烟花地儿出来的女子,会的可不是只有分辨这味儿。他既是敢三番两次肖想官家的女人,也是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