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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是你这废物!”柳梢气得想杀他,却也知道他说的没错,苏信若有个三长两短,武扬侯更不会放过陆离,于是她毫不迟疑地丢开杜明冲,扔出几面阵牌,然后拉着苏信往院里退。
贪生怕死吗?他是世子,父亲疼爱,同门友好,没人会将他卖了换钱,没人会拿着鞭子逼他练功,没人敢让他挨饿,她呢?她不是他,也不是洛宁,没那么多人关心,她被折磨时天下苍生从没来救过,她又不欠谁,凭什么要去拼命,她只是想活命!他一死,她和陆离都会死的!
隐约猜出红袍少年的身份,柳梢吓得白了脸。
柳梢咬唇看着怀中襁褓,终究还是迟疑了。
徵月魔宫有天地护法,这少年难道就是地护法未旭?听说除了魔尊徵月与天护法劫行,魔宫数他地位最高,此人手段凶残恶名在外,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稚嫩的美少年。
也许,是因为知道有那么多人拼命在守护。
“小娃娃的把戏!”苔老哼了声,也不多让,双臂高扬,背后两条青苔顺着他的手臂飞出,如巨龙般冲天而起,武阵受此撞击,难以承受,几面阵牌立时在半空炸裂!
“魔气要附体了!”苏信面色一变,顾不得什么忌讳,往里屋扑去。
过程比想象的慢,足足等了两个多时辰,天色渐暗,妇人才开始生产,躺在简陋的木床上痛苦地呻|吟尖叫,老婆婆早就叫来了另一个农妇帮忙,两人进进出出地忙碌着。
西面有条小溪,溪畔是茂密的竹林,竹林里仙阵武阵光芒交替闪烁,尘土飞扬,碎石在半空碰撞,仙门武道高手合作,利用法阵困住了数十妖魔,两边斗得翻天覆地。
“魔尊徵月!”
明明才酉时初,外面天色竟昏暗得如黑夜来临,茅屋上空不知何时已聚集了大片诡异的浓云,黑压压的极为吓人,此等天象,正是魔气即将附上阴婴的预兆。
连他都来劝了,柳梢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得不识大体,只好放手,直待陆离的背影消失,她才闷闷不乐地跟着苏信走进屋。
念头一闪,柳梢骤然刹住身形。
“杜明冲!”柳梢听出他的声音,顿时恍然。
知道这位魔宫护法的手段,苔老皱眉回身:“这个女娃,我家主君有令……”
看来真如陆离所言,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才是魔婴,徵月想引仙门去颖州,谁知洛歌不仅没上当,还暗中找到了真正的魔婴,将计就计,还要打魔宫一个措手不及。
“让魔宫得到魔婴,必为祸人间,”苏信怒道,“洛师兄让你我守在此地,我岂能辜负他的信任,贪生怕死,临阵脱逃!”
真难看啊!柳梢看看那圆滚滚的大肚子,心里想。
这是……柳梢察觉异常,连忙跑到外间找苏信,却见他也站在门口,神情透着几分紧张。
“要分娩了?”苏信先反应过来:
他……放过自己了?柳梢正意外,耳畔就传来笑声。
洛歌没表态。
“世子……”那人伤得不轻,连连吐血,“我经脉似乎出了问题……灵力难聚……”
可是……真的要把魔婴交给他们?反正自己一个人也打不过他们,到时就撒谎说被抢走了,没人会过分责怪的。
仍是没有回应,耳畔一片死寂。
“不敢当,老朽斗胆在未护法跟前卖弄了。”苔老倨傲地一拱手,全无半点对待后辈的态度。
城防结界坚固多了。至于仙门为何不将产妇接进城,其实洛歌亦是无奈,如今送产妇回青华宫已来不及,城内人户密集,到时魔宫若攻城抢夺,必会殃及无辜百姓。
卓秋弦与商玉容同时变色,柳梢也吓得退回。
众人在山中歇息了一夜,第二日午后才动身。天空阴云密布,气氛无端变得沉闷。冈上有户人家,泥墙茅檐,小小的几间房,外面竹篱围出院子,院里几只鸡跑来跑去,一名妇人走出门来喂鸡,身上穿着粗旧布衣,腹部高高隆起,看样子即将临盆。
洛歌自从吩咐了那一句之后,就再没说过话,他为何让自己带着魔婴跑出来?远离防守圈,不是更危险了么!
苏信也过来安慰:“放心,陆师兄不会有事。”
考虑到妇人分娩,苏信留在外间,柳梢去里间查看。
柳梢用袖子擦掉眼泪,跟着他退到门边,一声不吭地帮忙布阵。
没有下雨,溪水却漫上了岸,变成一条宽阔的小河,有人立于河上,白衣银丝带,果然是当日所见的寄水族阿浮君。他一边低声吟唱,一边操纵水箭逼向阵眼,配合魔将进行反攻。守阵的仙门弟子与武道高手受到妙音干扰,身手远不如平日灵活,战得艰难无比。
苏信反应得快,立即扶起最近的那名弟子,沉声问:“怎么回事?”
从院内看,四周景物与平日无异,可是踏出院门,柳梢就听到了震耳的巨响声,远处光波闪现,法阵罡气破云而上,时有砂石飞溅而来。魔宫显然是中了埋伏,外围正进行着激烈的斗法,好在此地偏僻,离村子有段距离,不至于惊动太多人。
“好了,柳梢儿,”陆离忍不住一笑,拍拍她的手背,“我不会有事。”
少年公子笑道:“苔老果然名不虚传。”
自己一人哪里护得住魔婴!这么要紧的关头,洛歌究竟去哪儿了?
柳梢见状心都凉了。
刚听到命令,她曾有过一瞬间的困惑,因时间紧迫没有深想,竟忽略了这么重要的问题——声音听着像洛歌,却未必就是他呀!
“想不到妖君也对人类感兴趣,”未旭忽然放开柳梢,笑道,“罢了,先找魔婴。”
周围设了结界,众弟子走进小院,那妇人全然不觉。
陆离他们估计是被魔将妖将拖住了,但洛歌呢?难道他还没有察觉出事?柳梢正着急,忽然一阵狂风卷起!
见抱着魔婴的只是个寻常武道少女,众魔狂喜,安心速战速决,正欲出手之际,其中一名领头的魔将挥手阻止了他们。
柳梢别过脸不再看,重新走到外间与苏信说话。
苏信险些被缠住,挥剑斩去几条青苔才得脱身:“这是……”
周围寂静无声,哪有人影!
脑中可怕的念头闪过,柳梢如坠冰窟,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个大错,慌忙掉头往回跑!
头一次接受这么重要的任务,柳梢十分着慌,眼下情势偏又容不得她拒绝。
眼角那粒红痣越发鲜艳,似有血珠沁出。
柳梢却不肯:“我也去守阵!”
只是那个赌注何其无辜?也许她从未想来这个世界,却被强行带来,他们给她吃给她穿,可惜她没有长成他们期待的样子,于是他们选择重新要一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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