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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明月挂起,红凝拨弄着匣中药丸,心神不定。
“不是来,是你这么有趣,我还没舍得走,”湿热的气息喷在她耳边,声音里透着几许得意,“我的遁术,你又怎能发现?”
“那是因为……”红凝竟无语反驳,心生烦躁,“总之,我师兄已经回昆仑山,贺兰雪该去昆仑山找才是,而且我没记错的话,她现在已经跟了你,既然知道她的心思,你还要帮她?”
这是聊斋里的狐狸精们常对书生说的台词吧,红凝反应过来,哭笑不得,惟恐又中了他的诡计,暗暗防备,面上镇定:“我好象不需要,陆公子该不会这么无聊。”
非但没谢,那花的颜色反而越来越鲜艳,灼灼生辉,应该是靠瓶中灵气滋养,红凝仔细观察那灵瓶,发现上面只有四个小字:花朝风露。
红凝毫不迟疑:“陆公子的风采和手段,是女人都逃不过,难道她真那么厉害?”停了停:“你不喜欢她也罢,若真为她着想,就更不该杀我,且不说我和师兄并非你想的那样,就算他真的喜欢我,我若死了,难道他还会原谅贺兰雪不成?”
红凝道:“还望陆公子高抬贵手。”
红凝尽量冷静:“逃有用?”
文信将入仙籍,白泠迟早也会,而她,能不能如愿求得永恒的情?红凝摸摸红艳的花瓣,觉得脸有点烫,忙将它放回原位。
门外竟站着个人。
呆了呆,她身形晃动,遁出门去。
红凝惊得后退。
红凝迷茫:“什么?”
陆玖没有回答,捏了捏她的手,声音越发温柔:“我教你领略人间极乐之事,做一回神仙,好不好?”
这辈子经历的怪事不少,最意外的一件就是自己竟然会和神仙恋爱,而且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
见她目光迷惘,显是中计,陆玖眼波微动,露出几分满意之色,轻佻地拍拍她的脸:“外头冷,我们进去吧。”
话音未落,红凝忽然侧脸,张口,一股血箭喷到他身上。
茶花落在对方手上,红凝自知在劫难逃,却也不甘心受他摆布,于是伸手自头上拔出发簪,默默念诀,然后迎风一抖,小小发簪瞬间竟化作了一柄寒光闪闪的青锋剑——这正是文信生前所用的武器,虽说近年他只清静修行,但年轻时也曾游走四方,不知多少作恶的妖鬼被斩于剑下,因此煞气极重,寻常妖怪见之胆寒,威力不可小觑,如今正好被红凝炼作护身法宝。
玉瓶里的茶花果真没有凋谢。
看清来人,红凝大惊:“你又来做什么?”
如同掉进冰窟,红凝全身冰冷,实在想不通自己哪里出了破绽,方才她有意去看他的眼睛,却事先对自己用了锁心之术,一旦封住心神,看什么也就如同没看了,然后假作被迷惑,趁他防备松懈,便偷袭脱身去通知锦绣,原以为此计定能瞒过他,如今看来他竟早有防备,顺从,偷袭,全都落在他眼里,他分明是在玩猫扑老鼠的游戏!
就在她即将得手之际,一只手忽然从旁边伸来,连瓶带花抢了过去,接着笑声骤起:“有趣,果然有趣得紧!”
红凝垂目,缓步后退:“当然,陆公子是聪明人,怎么会因为我一两句话就改变主意。”
他缓步上前:“怎么样,求我放过你?”
活过两世,她不是同龄的糊涂小女孩,谁对自己格外好,又怎会不知道?在别人看来,白泠一向冷漠难以亲近,有洁癖且喜静,然而,他可以任她拽着衣角满山跑,有时候一天只说十句话,至少有八句都是被她逼着说的,实在烦得受不了,也只瞪瞪眼以示警告,总之,一切他都会为她安排得妥妥当当,包括这次离开。
见她含羞的模样,陆玖淫心大起,搂着她就朝床走:“你只要依了我,便知道我的好处了,包管叫你享用不尽……”
所谓色令智昏,陆玖此刻哪里会害怕,低头笑:“知道又如何,就凭我父王,他多少也要卖三分面子,何况……”
陆玖果然笑了:“你很会说话。”
陆玖笑道:“她喜欢冰妖,可那冰妖却喜欢你。”
“有我父王在,区区天劫算什么,”陆玖抬起她的下巴,“何况我又不会杀你,阴阳交合本就是修行之法,有什么不对的。”
听到贺兰雪的名字,红凝恍然,旧恨随之涌上,想不到文信饶了她一命,她竟还不悔改,顿时心里气闷,冷笑:“你还真听她的话。”
见她不肯弃剑,陆玖意外,轻哼:“看你倔到几时。”
陆玖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很奇怪?只因我并没使媚术。”
陆玖脸色变了变,很快又不在意:“不过玩玩,并未动情,于修行无妨,父王岂会当真把我怎样。”
陆玖打量房间,目光落定在那枝红茶花上,秀眉一皱似很不解,斜眸看她:“想不到他这般小心,你与他究竟什么关系?”
想得太多了,她自觉好笑,忙合上药匣,准备打水沐浴,谁知刚跨出门,一只手就从旁边伸来,要去揽她的腰。
红凝摇头否定了这可能,当年被文信从路边捡回来那天,白泠对她就格外不同,哪有这么快就喜欢上的?
“差不差,试过才知道。”红凝冷哼,双手高举长剑过头顶,口里念诀,那剑乍得太阴之威相助,一时光华大盛,凌空朝陆玖削去。
陆玖尚未反应过来,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重重击在胸口,犹如千斤巨石,几乎让他晕厥,同时浑身奇痛无比,十分难耐。
陆玖看到那茶花,果然愣了下,站住:“花朝宫。”
眨眼工夫,陆玖已现出原形,十指生出银色长甲,身后五条长长的蓬松的雪尾摇摆,兽|性也随之起来,目露凶光:“自寻死路!”
接下来的日子,红凝抛开别的事,开始修习辟谷之术。或许是心情和天气的关系,加上有白泠精心炼制的药丸辅助,断食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半个月后,她只服药饮水,反觉浑身轻松,意外的变化令她觉得惊奇又有趣,这辟谷之术很适合懒人,不用生火做饭。
陆玖柔声:“独处山中未免寂寞,陆玖特地前来相伴。”
湿热的舌尖舔过耳垂,红凝半是厌恶半是惊怒,睁眼:“你……”停住。
“谁!”红凝大怒,闪身避开,迅速抽出桃木小剑刺去。
陆玖挑眉:“怎的不逃了?”
“长夜寂寞,正好陪你玩玩。”身后传来陆玖的笑声。
“区区锁心之术,也想瞒过我。”陆玖出现在桌旁,单手托着花瓶,风采翩翩恍如神仙。
陆玖笑起来:“女人耍起心眼全都一样,这话说得好,可惜对我不太管用。”
剑身被那手握住,一寸寸,化为焦木。
好不容易争取到时间,红凝现身桌旁,心知情况危急,飞快伸手去取那只玉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