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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茶，怎么了？”
“要走了，”段斐顺口重复了一遍，微微笑了，不在意，“那就走吧，随时都可以走。”说完含笑喂身边美人喝酒。
段斐打断她：“若真有天谴，我会一力承担，绝不连累她。”
风吹过，落瓣纷纷，花英下，段斐白衣翩翩端坐琴前，两名盛妆女子左右倚着他，笑靥比花还娇艳。
事情既已弄清楚了，那妖精没有害人之意，红凝自然不会再去追究，不过她也没有急着离开，或许是因为心里隐隐升起的那一丝期望，竟然很想亲眼看看这场人妖恋将来会是什么结果，更想问一问了解的人，可惜将近一年，锦绣再没有出现过。
路过身边，红凝痴痴地伸手，想要去摸他的脸，拿袖子替他擦拭那些血。
“这不是玩笑，”红凝扣住他的手，试脉，“你身上有妖气。”
他早已发现了？红凝垂下眼帘：“红凝愚笨，琴棋书画更是一无所知，怎听得懂这些，但此曲既出自段公子，想来必定是高明的了。”
一丛开得正旺的红茶花，瞬间枝枯叶萎。
琴声如私语，仿佛是在向恋人倾诉衷情，寂寞荡然无存，红凝在门外愣了片刻，才大步走进去：“你动过我的符？”
小云红了脸，笑嘻嘻道：“听竹轩从来没有外人进去过，我们都在猜，若不是那里头藏了个美人，就是在等姑娘你吧？你也不去看他。”
荒凉的山坡上，她独自伫立。
“罢了，那就改日再来，”陆瑶也不勉强，放开她的手，随口道，“这些时候我与兄弟都在宫外，听说杏杏要被禁足一年。”
红凝道：“人妖殊途，你们……”迟疑许久，她艰难地说完后面的话：“你们不可能的。”
见她神色不似说谎，陆瑶柔声安慰：“阿玖之事也是因我而起，若非我无意说出封印的事，杏杏也不会那么莽撞叫你去解，如今事情既已过了，你不必内疚。”停了停，她微笑：“你也快要晋升上仙了，父王曾赐我一粒灵珠，对修行大有助益，改日叫人送来给你。”
段斐还是自顾自道：“有人听得懂。”
小云悄声道：“姑娘有没有觉得，公子近日有点奇怪？”
梅仙规规矩矩道：“天女的好意下仙心领了，只是下仙无功于北仙界，不敢受此厚礼。”
“什么摘月台，公子早就改变主意，采好的石料都用来砌花圃的围墙了，今日天气好，他正在里头摆酒赏花呢，说来也怪，那丛茶花开了快一年，竟还没谢。”
小云望望天色：“云这么厚，看样子要下场大雨。”
红凝笑道：“算了，住你的吃你的，走的时候还劳你亲自送，这是什么待遇……”话说一半忽然顿住。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云散风收，天空恢复了澄澈，阳光明媚，远远的高墙里传来哭声，真的有，假的也有。
“你说的是，”陆瑶展颜，重新转回脸望着宫门，意味深长，“自他离去，中天王宫至今无人入住，你可知道帝君的意思？”
琴声停止，两名美人拍手称赞。
似乎想要坐起，他努力抬了抬脸，没有看她，也没有看别人，那双轻狂又落寞的眼睛只努力望着一个方向，目光已渐涣散，却又显出一片痴迷，带着许多不解与遗憾，还有心愿未了的不甘，更多的是期待……
知道劝不过，红凝不再说话了。
清晨，斜坡下茶花静静绽放，绿油油的枝叶挺拔精神，可惜不久之后就要被铲除，本是离开之前顺道来看看，无意中见到这样一副娇媚的图画，红凝爱极，探手就去攀那花枝。
红凝几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低声道：“世上不只一个红凝，段公子真有心寻找，将来终会如愿以偿的。”
红凝冲进园门，跑了几步又站住。
记忆中，那个风流公子与小茶花的故事却越来越清晰……
小云笑道：“姑娘说什么呢，我虽识字不多，本朝的地名还是知道，哪里有个什么重州，便是先前姑娘说的沥州，我也从未听人提起过。”
红凝笑问：“怎么个奇怪法？”
三王叛乱？红凝早听苏小姐她们提过，此刻更觉得不对，当初自己与杨缜别过没走多远就昏倒了，应该还没出重州，至于后来被段斐所救，带回甘州别宅，一直都没人问起自己的来历，莫非这甘州不在重州边上？
段斐看她的手，语气带着惯常的戏谑：“你总这么拉着我，叫她知道会吃醋的。”
红凝回过神，觉得这种安慰很可笑，赧然：“段公子保重。”
陆瑶道：“果真这样就好，但凡事都难预测，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你该清楚这中间的厉害。”
陆瑶笑执她的手：“客气什么，我们过去看看。”
段斐道：“生气了？叫你白担心这么久。”
陆瑶笑道：“怕什么，我虽与你不同族，可你素日办事谨慎，叫他省了不少心，也算是为我分担，原该谢你。”
梅仙沉默半日，道：“天女多虑，神尊大人岂会失了分寸。”
为什么要拒绝？红凝转身就走。
梅仙道：“她误了花事，神尊大人令她在水月镜里思过。”
不出所料，自那日后园子里又开始安静下来，段斐再也没带女人回来过，这让红凝更肯定心中猜测，段斐妖气缠身，用不了多久就会出事，她当然着急，然而每次问及，段斐总是言语敷衍，待她也更加客气。园子太大，那妖精平日里藏起妖气，很难察觉，她只好暗地里用了几道符，几个月下来倒也没出问题。
段斐道：“会遭天谴？”
身后轻轻的叹息声：“记起来了？”
怪不得这么久也没察觉半点踪迹，原来真是他在维护那妖孽，红凝心里明白了，立即问：“谁？”
红凝莞尔：“这回你们可猜错了，他等的不是我。”
没有重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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