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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游的人慌忙朝着水里的女子追过来,可是河流太宽,水流湍急,不会水的救不了,会水的又跟不上。
江榆在下游,迅速地看清了形势,吩咐路行溪:“快把马车赶到河里去,拦住她!要小心!”
路行溪赶紧跑过去牵来了马车,江榆迅速摘下发带,蒙在马儿的眼睛上,随后路行溪赶紧架着马车,横着堵在河流下游。
江榆又拉着灵月的手,两人一前一后蹚进河水里,又形成一道屏障。
猛然踏进清凉的河水,两人都冷得发抖,看着起伏的水波在眼前晃动,江榆突然一阵晕眩,控制不住地想往下倒,还好后面追来的人迅速拉住了她的另一只手腕,她才没有一头栽倒河里去,江榆回头感激地看了那人一眼,接着有更多的人自觉地蹚过来,在三人前后,又形成一道道人墙。
江榆心里一阵感激,虽然这人墙不是为她而筑,但大家同心协力拧成一股绳的劲头,真让人觉得温暖。
谢天谢地,那女子终于被拦下来了。几个年轻力壮的人把她拖到岸上,那女子的家眷连忙赶过来,见她昏了过去,扑倒在地上哭喊不迭。
女子春衫本来就薄,颜色又浅,被河水打湿之后紧贴着身子,勾勒出婀娜体态,与那苍白的面色形成鲜明对比。
江榆见女子身边围了许多男子,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女子身上,她素来怕冷,所以比常人多穿一层,此时正好派上用场了。
女子身边的那位男子,感激地看了江榆一眼。
“都往后退一退,谁有多余的衣物,麻烦借用一下。” 江榆顾不得冷,让人群散开,自己跪在地上,双手用力按压着女子的腹部,那女子瞬间吐出很多水,她又掐了掐女子的人中,不一会儿,毫无生机的女子悠悠转醒。
太好了,醒过来了!人群中发出一阵欢呼,女子身边的丫鬟欣喜不已,双手合十要给江榆拜一拜,却被她拦住了:“快把她扶到马车上,再弄些热水和干净衣服来。灵月,你守在马车旁,不许任何人靠近。”
一些好心人听了,有的赶紧去找衣服,有的去烧热水,不一会儿就把东西送到了马车旁,灵月把东西送到马车里,又退下自觉地守在一边,严防男子靠近。
一个男子总是在马车边徘徊,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灵月看不下去了,冲着他喊:“嘿,麻烦你远点儿,您在这儿,不方便。”
江榆掀开车帘一角,发现那人就是在水里时拉了自己一把的人,大概是这女子的家人或朋友。
听到灵月催促自己,那男子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微微一笑,温文尔雅,指指马车,认真地跟灵月解释:“她是我妹妹,我是自己人。”
女子冷得浑身发抖,嘴唇青紫,牙齿都不住地打颤。
江榆把她紧紧揽在怀里,给她一些温暖,又不停地握着她的手,搓搓揉揉,给她哈气,取暖。
这女子,看着好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江榆心里疑惑,却总也想不起来,或许是记错了。
很快,有人送来了衣物和热水,江榆赶紧吩咐小丫鬟:“快把干净衣服给她换上,再喂些热水。”
一番忙碌下来,终于安顿好了,女子神志清醒了很多,大家都如释重负,还好没有生命危险。
“先让她在马车里休息一会儿吧。” 江榆伸手给她把了把脉,还好,只是受了点惊吓。
刚才一番折腾下来,自己的衣服也湿了大片,江榆自己也忍不住打了冷战,她需要到太阳底下取取暖。
下了马车,那在远处徘徊的男子立刻快步上前,步履匆匆却不失优雅,在江榆面前站住,弯腰低头,深深作揖:“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江榆愣了一下,赶紧扶起他:“不必客气,是大家的功劳。”
男子缓缓抬头,江榆这才注意到他的面容,男子眉眼如画,笑容干净温柔,让人如沐春风,比起路闲驰的疏离,更让人没有防备。
江榆被自己的想法惊得晃了神,怎么会想到路闲驰那个面无表情的冷酷之人。
“不知姑娘高姓大名,家住何处,改日定当登门拜谢!” 男子再次作揖行礼。
江榆不好意思地笑笑,伸手连连阻止:“叫我江榆就好了,真的不用客气,再说,这是大家努力的结果。”
男子忽然一顿,面露惊讶,紧紧打量着江榆,看得江榆不明所以,脸上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片刻之后,他终于带着不确定的,询问的语气,徐徐开口:“敢问姑娘是砚城,佑安堂的江榆吗?”
听到砚城两个字,江榆变了神色,这两个字像是石头一样,重重地砸在她心里。
江榆再次看向面前的男子,一袭浅灰素衫挺括舒展,身姿英挺不失沉稳温润,在哪里见过,这样清风朗月般的人呢?
那男子试着唤起江榆的回忆:“那一年冬天,我们初到砚城,又逢天降大雪。南方孩童第一次见到漫天飞雪,欣喜异常,我妹妹便不顾大人阻拦,一个人悄悄出来玩耍,却不知深浅,一脚踏进了被大雪覆盖的深坑里,天寒地冻,路上没有行人,慌乱绝望之时,遇到了另一个出来玩雪的小姑娘,是她毫不犹豫跳进坑里,一次次用手托着妹妹的脚,映秋是踩在她的肩膀上,手上,才出来的,那日情景,至今不忘”。
“映秋?!那你,你是映林?” 江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紧盯着他,迫切地等待着答案。
“是!” 是女子的声音,江榆惊讶,转头一看,那女子不知什么时候下了马车,就站在江榆身后,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啪滴下来,她摸了一把眼泪,又是哭又是笑地点头。
江榆忍不住热泪盈眶,多少年了,竟然能在这里遇到多年前的挚友!
“太好了,真的是你!” 两个人紧紧抱成一团,又哭又笑:“想不到六年之后我们还能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