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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度日如年,终于熬到了傍晚时分,伴随着那熟悉的晚课钟声,甄朱睁大了眼睛,屏住呼吸。
他顿了一下:“师侄天眼有限,只能从天机镜中看到这些,其余详情,不得而知,师叔若要知晓详情,敬请亲自移步天机镜前,一观便知。”
甄朱自然头回听到这条龙的名号,对他一无所知,但看他这惊天动地的出水方式和不明觉厉的名号,即便上头没有一个天后姨母,她也是惹不起的。
乌威猛地握紧了拳头,非但没有后退,反而朝前跨了一步。
……
等他走的没了踪影,甄朱才开始感到后怕,想起刚才的惊险一幕,连牙关都微微发抖,乌威却还浑然不觉,只是瞪大眼睛,又惊又喜地看着她:“甄朱,你什么时候认识了青阳上君?他还答应庇护你了?太好了!”
甄朱终于下定了决心,悄悄地从树上下去,找到住在近旁的一株梨花精,请她明早代自己向乌威传个话,说她有事先离开了,叫他不必再记挂自己。
“不好啦——快来人哪——山门它倒塌啦——”
甄朱点了点头,转脸望了眼远处的那座山门,叹了口气:“我们赶紧走吧,万一他又回神,找来就麻烦了。”
鸿钧老祖原始三大弟子,通天教主排行第三,为人心性有些狭隘护短,又和天庭最为交好,因了天后的缘故,将云飚收为徒弟,这次上境罗天大会,通天教主前来参拜尊师,云飚就是跟着通天教主来到这里的。
云飚是三师兄通天教主的弟子,性狂傲,喜渔美色。而那条小雌蛇……
他将视线投向了远处沐浴在霞光中的那座山门,凝神了片刻,脑海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
乌维摸了摸|胸口,“我皮糙肉厚,就那么摔了一下而已,一点事也没有!”
他已经习惯了。
竟是那条恶龙!
罗天大会结束了,今夜子时到来之前,他们这些来自山门之外的精怪,就都必须要出去了。
甄朱奋力挣扎,却哪里挣扎的过一条恶龙的力气,被他强行从地上抱了起来。
不等乌威开口,金龙接着自报家门,一脸的傲慢之色。
刚才金龙被轰出去的时候,甄朱也摔到了石阶之上。
“我不滚!”
但甄朱却有不在焉。
前次和这金龙遭遇过后,接连几天,甄朱都有点提心吊胆,后来一直没见他再现身,渐渐也就忘记了。
忽然,远处山门方向,传来了一阵晚钟之声。
但是那个陆压道君,他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而那只梨花精,甄朱其实早就看了出来,她一直默默地喜欢着乌威,只是乌威迟钝,从没有留意到她而已。
满地掉落着碎裂了的大大小小的琉璃石块,那金龙也被埋在了堆下,起先趴着一动不动,仿佛昏死了过去,片刻之后,听他呻|吟一声,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满面的血污,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接着,他才仿佛回过了神,咬牙切齿地朝着甄朱蹒跚走来,没走几步,身体摇摇晃晃,吐出一口血,跟着又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再也不动了。
驭虚观后厢的东首,有一处精舍大殿,门匾上书炼心二字,入殿门,就是一间巨大的素白中堂,两侧四根紫檀大柱,正中一只三足炉鼎,炉中香烟袅袅,炉后三丈之处,正对着殿门,设一长屏,分隔出了内里的静修道室。
就在她刚进去后没片刻,身后一道金光,她感觉了出来,那道结界又回来了!
甄朱既担心乌威受伤,又怕这条恶龙蛮横,想起陆压道君的真符,正要催咒,只见身后地上的乌威已经滚成一个针球,滴溜溜飞快滚到了她和金龙的中间,变回人形,挡在了她的面前,怒声吼道:“我不准你动她!”
“我就是天池太子混元金龙云飚!我的名号,你不会不知道吧?”
他似乎是寂寞的。
终于,她看到他在三代弟子的持护之下现身了。
这种想法,令他极其的别扭,并且感到浑身非常不适。
他将那副画面从自己的脑海里很快地驱逐了出去,随即闭合窗牖,再次登上坐台,以指拈诀,闭上了双目。
她趴在地上,瞪大一双美目,盯着面前的事故现场,整个人还完全懵着的时候,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突然冲出来一团硕大的黑漆漆的鸟影,接着,那只仙鹤赤丹的两只爪子着地,啪嗒啪嗒地跑向坍塌的山门,到了近前,仿佛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呆了,片刻过后,甄朱听到它发出了一声尖锐的足以和海豚音媲美的尖叫之声:
甄朱压下心里慢慢生出的愁烦,看向他:“你受伤吗?”
甄朱毛骨悚然,也不敢高声呼叫,只拼命地朝前逃跑,却哪里跑的过这恶龙,被他追的无路可去,又气又怕,心慌心乱,没留意脚下石阶,一下被绊倒,摔在了地上,尖叫一声,整个人就骨碌碌地沿着山阶朝下滚去。
虽然那天不过短短片刻的相遇,他甚至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但甄朱也已看了出来,这一世的青阳子,恐怕比向星北还要古板了不知道多少,就他那一身能压死人的浩然正气,她不信这个天庭纨绔敢真的跑去他的面前问。
如果她不趁着今夜子时结界封闭之前再次进去,那么接下来,恐怕将会很难再有机会去接近青阳子。
等她终于鼓足勇气再次探出头时,他已经只剩一个背影了,在一众弟子和道众的相随之下,渐行渐远,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一道金光从她这里出去,把这金龙给击的吐血就算了,居然还把青阳子家的祖传大门也一块儿轰塌了半拉!
乌威知道自己绝不是眼前这条金龙的对手,更不用说中间那相差了九重天的地位,一时呆住,脸涨得通红。
虽还没见过她幻为人形的面目,但想必是红粉一只。
他永远是独清独醒,月明风淡。
这七天的罗天法会,即便甄朱无心修道,但浸沐其中,她的灵力在不知不觉之间,似乎真的也有所进益了。比起从前,她此刻身随念动,很容易就能变回了人形,抱膝靠坐在树干之上,仰头望着夜空中浮云遮蔽下缓缓穿梭的明月,一遍遍地回想着今夜他端坐在巽风台上讲经的模样,心潮起伏。
因为当时,她还不算有直接的危险。
大家恋恋不舍地出了山门。
但对这种事情,他向来是不挂心的,更没有哪个女人,能在他的心田之上,惹下一粒尘埃。
执事向他躬身,随即恭敬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