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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禁紧张了起来，屏住呼吸，跟着道童穿过外间，停在了一扇青色屏风之前。
她无法接受，他真就那样永远长眠于深海之下，再也不能回来了。
他心软了，他终于还是心软了！
青阳子静坐了片刻，从地席上起身，来到窗边，将窗户完全地推开，让风带走还萦绕在他鼻息里的那一缕仿佛带着她清润气息的残余幽香。
她原本想着，和他说明情况，解除了所谓的同党或是暗胁之说，再求求他，应该也就能允许被留在山中了。
甄朱极力压下就要露出的笑容，慢慢抬头，用充满感激的目光望着他，向他道谢，一双美眸眼角还含着晶莹的泪光。
甄朱被他喝的回过了神儿，急忙恳求：“道长宽宏大量放我走，我感激不尽。只是我一心向道，恳请道长，能否容我栖身山中……”
他思忖了下，瞥了妖女一眼，知她是不肯在自己面前开口了，哼了一声，命老道看好，自己转身匆匆去了。
但问题是……她不想走，也不能走……
青阳子淡淡地道：“不必了。你记住我的话就是。若有违背，我立刻让人送你出山！”
甄朱一怔，又恳求：“求道长能否通个话，容我在走之前，见上君一面？”
青阳子这回终于露出诧异的表情，望着她一语不发。
广成子一愣。
“不敢欺瞒上君，那道剑气，当时确实是因我而起，但却不是出于我的能力，而是从前我因机缘巧合，认识了一位世外高人，他见我道行低微，赐我真符，说遇到危难之时用以自保。那天晚上，我被金龙太子胁迫，慌慌张张催动真符……”
广成子命她等着，自己入内，片刻后出来，身后跟着道童听风。
广成子转身就走，甄朱跟了上去。
他眉头微微一皱，但除此，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事关重大，我只能对上君说。”
“上君是什么人，岂容你说见就见？”
甄朱傻了眼。
甄朱进了小黑屋，除了每天来给她送一次饭食的话唠道童小听风，隔着门和他说了几句话，就没见过别人露面，度日如年地过了三天，第四天的一早，终于被放了出来，带到外头，看见执事广成子来了，正站在庭院里，急忙到了他的面前，恭恭敬敬地叫他道长。
甄朱停下，双膝忽然慢慢落地，跪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我第一次用，我当时只想却退金龙太子脱身，真的做梦都没想到，威力竟然这么大，不但伤了金龙太子，还毁了山门……”
上境虽然隐在松泉幽谷之中，是个世外之境，但仙门之中，弟子除了出家，出师之后，也可选择火居，如同凡人那样娶妻生子。
刚一进去，甄朱仿佛就闻到了初次和他见面之时，他身上带着的那种淡淡的檀息。
甄朱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要走的时候，又停住，望着他说道：“我不会白白吃你们的饭的。我能伺候上君，还能打扫庭院……”
“要是有半句撒谎，我甘愿身首异处，魂飞魄散！但是那个高人是谁，请上君不要逼问，他也没告知我名号，当日只是见我道行低微，又孤苦无依，可怜我才赐我真符，更不许我拿他名号招摇。恳请上君见谅。我之所以说出来，本意是为了打消上君和执事道长的顾虑。那晚真的完全只是个意外而已！”
“广成子说，你要见我，说明剑气来历？”
山中早课已经开始，一路过去，除了几个扫地的小道童，没再遇到什么人了，穿过重重道殿，甄朱最后被带进一处青木扶疏的院落里，停在一处看似书房的青阶之下。
没几天，也不知道消息怎么走漏了出去，许多年轻弟子私下都在热议，说那蛇妖来山中是为寻找前世爱人，个个难免就有所幻想了，只是碍于广成子的严厉，不敢再有所表露，只是暗中每天都在找着机会想在她面前露脸。
枯禅居在驭虚观最偏僻的西北角落里，用作禁闭的地方，很久没关人了，里头布满蛛丝尘网。
他的声音传了出来。
有风拂过窗前的一株老松，青枝碧针，发出微微沙声，越发显得耳畔寂静。
青阳子沉默了片刻，随即淡淡道：“你那爱人是谁？我叫他随你同去就是了。”
要是真的就这样被赶出了上境，再也无法回来，另一个世界里的他该怎么办？
听风转头，冲她点了点头，附耳低声道：“你进去吧，莫怕，上君人很好，平时我常犯错，他也从不骂我。”
甄朱松了口气，急忙向他道谢。
那颗泪珠，终于还是忍不住，从她睫毛上倏然滚落了下来。
“上君，我想留下，留下山门之中，恳请上君成全！”甄朱简直快要哭了。
广成子见她怔着不动，也是感到意外，终于盯了她一眼，再次呼喝，凶的不得了。
青阳子终于肯抬眼皮拿正眼望她了。
她说着，心中忽然触动，眼眶不自觉地微微泛红。
甄朱忐忑地等了半晌，终于等到广成子回来，冷冷说道：“师叔答应见你，随我来吧。”
她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上君，朱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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