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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者说道:“阮姑娘是本阁的行首,只献艺,若要侍酒的话,还要看阮姑娘自己的意思。”
“这……”春江明湖迟疑了片刻,说道,“石将军统兵出征,平定民乱无需王都忧心,但是血腥太甚,伤的终究是迦南的国体,无益于蓄积国力,臣以为剿抚相辅,可竞全功。”
“檀那明河进入灵麓学院已有六个月的时间,臣依原来议定的方法,置之不理,檀那明河将大半的时间都花在灵麓书阁里,他所读的书目,我都让人一一录下,请陛下一观。”
“奶奶的,你们怎么又下去了?”石川华辛苦的爬上高墙,看见素鸣衍、易非天、藏金又下了高墙,正在高墙后面的园子里。
“民乱一事,有什么好议论的,剿杀干净就是。”
易非天说道:“秋浦等郡发生民乱,正从各地抽调兵力去剿平民乱,赤肌鬼的事还得往后压一压,只是在镜城方面加强了防御,河港联盟方面也希望参与此事,河港联盟也不希望雅穆拿河的上源控制在一种邪恶种族的手里。青岚方面有什么消息?”
易非天听他这么问,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双手护着胸口的阮阿蛮;她的眼角正掠过一抹寒芒。
易非天不知檀那明河如何发现外面还有人在偷听,见他左手扣住阮阿蛮,而侍者脸上却没有慌乱,目光在舞伎们的脸上迅速扫了一眼,霍然站起来,说道:“真是扫兴,明河,我们去一笑楼继续买醉,一笑楼的行首好像是价高者得。”
“请陛下让春江纳言主持此事,”乔羿良语气里有骄横的坚决,不容迦南王原囿拒绝,又说道,“即使良机在眼前,但是无法把握也是枉然,檀那明河返回青岚之时,就是青岚国政大乱之时,那时迦南可能做好准备?”
素鸣衍四人还不足够老练,侍酒丽人在身边,无法旁若无人的交谈,这酒喝得沉闷了些。阮阿蛮对素鸣衍的冷淡有些怨气,站起来嗔怨道:“屋子闷气,还是推开窗看看玉带溪的夜景。”
听春江明湖提起隆兴君,原囿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们俩人的意思,是要暗中扶助檀那明河,以乱青岚国政?”
看着春江明湖的车驾远去,只有辚辚车辙的空响还在转角外的石街里回荡,素鸣衍微微眉毛微微一敛,暗道:“春江明湖为何不说破?”春江明湖的眸光虽然只在背上停了一瞬,但是他还是感觉到了。
石川华盯着银盘里的玉牌,故作镇定,随手取出一支玉牌搁在案牍上,素鸣衍从旁边看见他放下案牍下的左手微微发抖,敛着笑意,拈起一支玉牌,手指在温润的玉牌上捻了捻,嘴里轻轻念出上面的名字:“阮阿蛮……”
赤肌鬼种群的变异,虽然说对两国都有着极大的潜在威胁,但是在没有造成大量的伤亡与损失之前,繁冗的官僚体系是不会快速做出反应的。赤肌鬼种群存在于两国的边境,青岚、迦南或许希望赤肌鬼种群成为两国的缓冲势力也说不定。
藏金不愿与素鸣衍并肩而坐,将锦莆往后稍移了一些。柳静安、罗思勉率领的裔天商队早就与羽嘉的聂鲁达、盛怀城联系上,建立从羽嘉起始再回到羽嘉的封闭商路,商路经过青岚的羽嘉、休屠、碎叶、京畿等郡,经过河港联盟的彭余、淮扬等郡,又经过迦南的采石、国都、青叶等郡,虽然说一时还无法赢利,但是对各地的消息传递却是极便利的。
走廊里响起细碎空彻的足音,四人纤柔的身姿映在纱门上,几声轻轻的叩击过后,四名丽人推门走了进来。为首的那名丽人将垂下的刘海往两边一撩,琥珀色的眸子往四人脸上掠过,似笑非笑的风情便将四名少年的心怀撩拨得七上八下。
“这……”原囿浅浅的笑意僵在脸上,看着乔羿良双瞳里的寒芒,却不敢立即拒绝,看了春江明湖一眼,迟疑的说道,“此事廷议之后,还需贵族上院议决,不可操之过急,今日不妨先议议如何剿来民乱。”
春江明湖说道:“换质以四年为期,四年之后,青岚早就确定帝子之位,那时檀那明河返回青岚,只会增加青岚国政的变数,而不会成为迦南的威胁。迦南无需刻意的成就檀那明河,只需放宽对他的限制,以他与手下的能耐一定会有所作为。檀那明河有意利用裔天商队返回青岚扩张势力,这点上我们可以给予便利,但要防止他在迦南暗中培植势力。”
青岚帝子争位致使国政动荡不安,以致青岚名臣摩揭伯岑去年离开帝都;迦南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乔羿氏专横朝政,王的身体日益衰弱,隆兴君年纪还少,又有乔羿氏的血统,说不定迦南的大权要彻底落入乔羿氏的手中。暗中扶持檀那明河,以乱青岚国政,但是迦南没有中兴之君,就是有良机也难以把握啊。
“销金阁里怎么会用鸟人武士?”石川华撑着桌案就要做下,皱着眉头问了一句,又旁若无人的斟酒自饮。
“留下姓名,歧伯日后自会到府上谢罪。”岐伯搂着阿奕悬停在半空,另一对鸟人展翅习了过来。
素鸣衍与易非天同时跃下,左手撑出一团气盾,与那名鸟人的肉翼相击时,爆出一团金芒,金芒里猛然向中间收敛,赫然一支金色短矛从素鸣衍的拳头里长出,往那肉翼刺去。
藏金扭身闪过的同时,身上爆出一团赤芒,两相接击,哧溜冒出一串火星,但是刚刚鳞化的气甲挡不住锋锐的骨刃,藏金只觉腰间一痛,翻滚之余,挥刀将随后击来的肉翼挡住,不断发出金属相击的锐响。
素鸣衍正猜测着阮阿蛮的身份,身前十数丈外的高墙上突然闪出两个人来,这两人象是从远夜的暗影里突然浮出来一般,悄无声息的就出现在远处的高墙上。
素鸣衍苦笑:“落毛的凤凰不如鸡,青岚似乎已经忘记我的存在了,只是每逢节季会有一些赏赐送过来,国政之事,一概不知。”
阮阿蛮走过来挡住他们不让他们进去,说道:“阿奕惊着客人了,跌到溪边,你们将他带回来。”转过身来对素鸣衍他们说道,“阿奕是阁里的楼迦罗武士,夜里会在阁檐的周围巡视,想不到会惊着你们,阿蛮代他道歉了。”敛下身子,就要给素鸣衍等人行礼。
“嗷……”扭曲空间乍然现出一个黑色的人影,哗啦啦的展开双翼,腾到半空中,黑色紧身衣贴着胸口给剖成两半,漏下一样东西。素鸣衍随手接过,原来是一卷羊皮书卷,想也不想,就藏入怀中,反手将长击刀撩出,荡开阿奕击来的长矛。
“鸟人还能长什么样,尖嘴巴、大翅膀呗?”石川华在一旁接话。
那名鸟人身形一敛,让开刺来的金色短矛,将阿奕抱在怀里,长翅一鼓,陡然跃上高空。
“一定要惹出事才肯罢休,”中年乐工猛的站起,咬牙恨声责骂,“那名少年不知什么身份,但是能让石中坚、易铭达的公子陪着,又是他能惹得起的?”
“过了这么久还是没有进展,可能真正知道确切消息的只有那么几人,你在销金阁里,阿奕迟早会给我惹出事来,你们过几天就先回岛上去。”
刚才这个楼迦罗人一直在窗户窥视,若不是阮阿蛮打开窗户,还真无法发觉。
素鸣衍霍然站起,疾步走到窗前。窗外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展开巨大的肉翼往远处的民居飞去。楼迦罗人?素鸣衍想也没想,便将手里的银筷子甩出,洞穿那名鸟人的肉翼。鸟人身子一震,闷哼一声就从半空中坠了下去,落在玉带溪的石堤上。夜色里看不清他的脸,一双细长眼睛射出锐利的光芒,青黑的肉翼敛在肩后,微微颤抖着。
“尽快剿平南部民乱,与诸国交好,暗中蓄力,静待良机,为此需加强枢密府的威严,把军务、都事两院都置于枢密府的治辖之下。”
素鸣衍、易非天、石川华、藏金四人退出厢房,侍者领着舞伎们出去,只有一名手握吹埙的中年乐工还坐在那里,阮阿蛮膝行跪到他的身前:“阿蛮差点泄了行踪,请大人责罚。”
易非天、石川华还没有进入仕途,但是他们身为名门子弟,这些消息自然是知道的。
“大纳言似乎在称赞青岚的质子?”原囿蜷坐在冷冰冰的青玉王座上,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很幽渺,“檀那明河在迦南为质,无望登上青岚帝位,对迦南又无威胁,实在不知道你们两人为何煞有介事的提起这事。”
侍者将四人从一条窄道引入三楼的一间富丽堂皇的房间里,房间里的木器都是紫柚木所制,精致的瓷器有着象牙白的柔和光芒,壁上挂着名家高仓河的河滨写意。
石川华咽了一口唾液,脑袋凑过来,说道:“那肯定都在扶桑岛上,咦,楼迦罗女奴,养在私宅里真是好享受,啊……”却是他身边的侍酒丽人将温热的酒泼在他的身上。
出了南城大街,素鸣衍四人转入一条幽深的窄巷,顶上虽有明月星辰,但是巷子两边的夹墙又高又深,向上望去,只看得见窄窄的一线星穹,巷子的光线甚为幽昧。
“大纳言又有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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