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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在父皇面前自然不会说虚言,儿臣享受国恩,却无以为报,羽嘉多为荒辟之地,儿臣甘愿到羽嘉就蕃,为帝国开荒易俗,希望有所作为也。”素鸣衍强迫自己不避开檀那锡陵的眼神,这番话是他的本意,倒也说的淡然镇定。
“殿下刚回帝都,用人的地方多着呢,尤溪不敢稍离殿下身边,过几天回家看一眼就可以了。”
“这些年在南边可苦?”
“说什么话呢,你是明河的侍妾,明河完婚之前,无法给你名份,不过也等不了多久,你觉得委屈了?”
这几年过去了,这枚青果又渐渐饱满起来,重新充满生命气机,若是让摩揭伯岑看到这枚青果现在的模样,一定会大吃一惊。
住进驿馆已经天黑,长照妃派出的女官早就在驿馆里等候,叙母子别情总不能等到明日,素鸣衍硬着头皮,只带着阿黛、尤溪两人随女官前往长照宫。
长照妃阙氏的画像,素鸣衍整天挂在房间墙壁上,可以说对长照妃的容颜熟悉之极,看到雍容华美的阙氏碎步从殿里迎出来,素鸣衍才发现眼前的女人终究是一个陌生人,神情呆滞的不知道如何去表现悲喜之情。阙氏捧着素鸣衍的脸细细审视,好像他脸上每一处细微的地方都能告慰她这几年来的思子之苦,素鸣衍脸上却露出一个非喜非悲的神情,在旁人看来,六殿下悲喜过度了。
“儿臣客居异乡,住驿馆也习惯了,也有借口常来宫里看望母妃。”裔天商队在帝都买了好几处宅子,以备不时之需,素鸣衍完全可以住进这么宅子里去,素鸣衍倒不希罕帝都有没有府宅,他恨不得现在就去羽嘉就蕃。
素鸣衍还是只应了一声,不说什么,他们离秦山时,秦山的局势已经稳定下来,他提前走,一是要想早去帝都面临一切,二是不跟檀那隆城争功。白术、藏金等人留在秦山,想必檀那隆城在送往帝都的军情都不会提到他们。他想知道的消息自有裔天商队递过来。
“现在还好,等殿下大婚之后,阿黛才委屈呢。”
“听你的语气,对到迦南为质一事,心里还是有怨气的。”
“殿下只在长照妃一人的眼里是好的,外边可不这么评价他。殿下现在看上纳吉家的丫头,替纳吉家隐瞒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愿意将事情捅到内府司呢?”
“唉,”阿黛叹了一口气,“寻常女子,殿下多半看不上眼,我看这纳吉若兰,殿上倒很上眼,昨天夜里,殿下就起了轻薄的念头,要不是我们在旁边看着,殿下与王妃日后就难堪了。不过,我们的日子真是难捱了。”
纳吉天仕一路上细细打量六殿下,一倒没看出他身上有太多的劣性,心里想六殿下或许在他面前收敛性子,也或许六殿下在迦南这几年转变了性子。
次日午时,巫弥生携带帝都的诏书赶到渡口驿馆。相比数年前,巫弥生的身姿更加挺拔,身上弥散着与天地相溶的淡淡气势,表明他也突破地阶的境界,以前的巫弥生脸上还挂着一丝孤傲,修为越高,倒越显得老成持重,脸庞清俊,一双星子般的眼眸炯炯有神。
素鸣衍狡黠一笑,不说什么,青菱说他骨子轻也不生气。
这一路到帝都平安无事,抬头望着帝都崔巍高拔的城墙,一路上若有若无的紧张与不安竟在这一刻荡然无存,素鸣衍戟直背脊,侧头对巫弥生说:“这就到帝都了。”
长照妃眉头微微皱着,生气的说:“纳吉家的家教在哪里,明河哪点配不上那丫头,竟然敢到驿馆行刺,还真胆大包天了,你们怎么不将此事报知内府司?”
“你乱说什么,”采儿在旁边嗔道,“我们那天可什么都没做。”
素鸣衍辞谢道:“父皇的宠恩,儿臣铭记心里,帝制不轻移,乃国之根本,若变更封邑,只怕要惹来许多流言,儿臣就蕃羽嘉,心满意足。”
他前日在路上与纳吉天仕匆匆相遇,料不到纳吉天仕此时也随车队一起回帝都,随行的还有长照妃亲自替素鸣衍甄选的王妃纳吉若兰。纳吉若兰自然不是迫不及待的来见她未来的夫婿,见素鸣衍不提,他也不问。
“秦山送往帝都的军情刚刚过渡口,说是秦山守备门再次夺回荆门城,剿灭秦山境内的赤肌鬼,就是今年的事了。”
素鸣衍让阙氏拥在怀里,感受她真挚的情感,想到自己只是经院孤儿,从不知生母是谁,想到这里,忍不住漱漱落下泪来,流露的情感倒也真真切切,让阿黛、尤溪在旁边看了感动不已。
摩揭伯岑深褐色的眼眸从容淡定,眸光落在素鸣衍的脸上,淡淡的说道:“在你身上再也找不出经院少年的印痕了,就算将你与真正的檀那明河放在一起,我想素鸣戈也无法认出谁是谁来?”
当年经院里的那株映颜花在那么荒凉的地方还长得那么茂盛,绝对是前往未闻的事。
素鸣衍一直没发现如何去运用体内的这股力量,当年在羽嘉路上领悟的那招心炎之箭,与这股力量有很大关系。在秦山时,素鸣衍、尤溪、千贺长琴合斗赤肌鬼,还是心炎之箭给赤肌鬼致命的伤害。尤溪、千贺长琴只当蜇龙弓的妙用,素鸣衍也没有说出其中的实情。他目前的修为确实离突破地阶还差一线,然而此招的威力远远超越了地阶的极限,当初尤溪、千贺长琴对那只赤肌鬼也没有应对之策,只是与其消耗战。
每次过后,青果里所含的生命气息便多一分,一直恢复到现在的模样。
这时候青菱与阿黛的声音由远及近。
“哦……”素鸣衍应了一声,行刺一事大家都当成玩笑,没人再提,此时与纳吉家的人见面,都免不尴尬。
顺利的渡过抵达帝都后的第一关,素鸣衍稍稍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里,也丝毫不能松懈。
素鸣衍身体里除了日后修成的檀渊逆鳞劲之外,还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这股力量与丹力行劲气脉的路线不同,而是随着血液的流动运行全身,与传说中的灵魂力量极其相似。
“若兰宁可死,也不愿嫁给这淫贼!”
素鸣衍也想阿黛留下来说话,这样感觉稍好一些,让他单独与阙氏在一起,感觉很不是滋味。
素鸣衍在堂上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往后院走去,此时天光大亮,女侍都起身在院子里走动,推门刚要进屋,就听见青菱在屋子里的声音:“王妃这般厉害,日后要嫁过来,我们的日子还怎么过?”听她的声音,倒是幸灾乐祸远远多于担忧,素鸣衍暗骂阿黛多嘴,没想到刚才多吩咐她一句。此时进屋,免不了要被青菱耻笑一番,素鸣衍折身正想往别处走去,青菱从里面将门打开,看见素鸣衍在门外,吓了一跳,捂着胸口,说道:“殿下在门外偷听呢,青菱可没说殿下的坏话。”说着,就从素鸣衍的身边走了出去。
“儿臣在羽嘉、迦南知道一些事,也渐知本分的所在,以前让父皇与母妃担忧了。”
这会儿,侍卫将纳吉若兰与她的女侍押进来,纳吉若兰身上让绳索绑着,胸脯高高耸起,十分诱人,素鸣衍瞟了几眼,暗自庆幸昨夜忍住没有摸一把。阿黛过去解开她们身上的绳索,纳吉若兰看见父亲站在堂上,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原处,却又觉得委屈之极,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但看到父亲严厉的脸色,忍着没敢落下来。
“小女冲撞殿下,老夫在这里向殿下谢罪。”纳吉天仕知微见著,见殿下的神情缓和下来,知道事情无碍,将纳吉若兰的行刺小心翼翼的说成“冲撞”。
纳吉天仕心里不愿意将女儿嫁给名声颇恶的六殿下,想六殿未成年之时就在帝都留下那样的恶名,成年之后还了得,只是长照妃亲自上门来说婚事,不容他拒绝,想不到女儿纳吉若兰抵死不从,想出途中行刺这个蠢主意,好在六殿下没有追究下来。
“那蹄子正是不想嫁给我,才过来行刺的,这婚事多半成不了。”
“她们俩路上有些疲倦,怕失了仪态,明天才来拜见母妃不迟。”
尤溪替众侍卫谢过恩,素鸣衍又说道:“我们在帝都要住一段日子呢,你白天在我身边当值,夜里不妨住家里去。”
素鸣衍此时也非燕云荒原上削瘦的少年,身上透出高位者的气度,与巫弥生相望间,眼神坚定不移,竟看不出一丝的不安与局促来。站在素鸣衍身旁的尤溪突破地阶的事实,让巫弥生也吃了一惊。
素鸣衍轻轻叹了一声,转身钻入铜车,车队缓缓启动,在内府司官员的引导下,驶进中陆最雄伟的城池。这几年来,虽然在脑子里想出千万遍帝都模样,真的身临其境,却发现与想象的不大一样,不是说资料记述的不详实,只是未临其地,无法感受此城的雄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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