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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鸣衍不理会他的质询,自顾自的说道:“苏公年轻时喜欢上家中的一名女奴,两人偷偷相恋,然而这名女奴连做苏公侍妾的资格也没有,若是女奴不怀孕,倒也无人去理会他们的事,主子宠幸女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女奴却偏偏怀孕了,想必你也知道苏家如何处置怀上主子骨肉的女奴,幽闭而死,以免被低贱的下民污染苏家高贵的血统。苏公十分怜爱那名女奴,得知女奴怀孕,不想她因此被处死。便让她离开苏家,嫁给一名猎户,后来又将那女奴生下的儿子收为义子,悉心教导武技、兵法,待他比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亲……”
“这东西真麻烦,还没来得及送人。”素鸣衍摘下守护之戒,任由牧易寒的丹矛逼近胸前,“苏公说,如果他的这位义子过来替他报仇,就请我扶持他坐上苏氏家主之位。苏公看得真准呢,他家里的四个儿子都恨不得苏公就这样死去,免得罪及己身。”
易非天瞪大的眼睛燃起愤怒的火焰,这是被羽嘉边防军掠夺后的村庄,不仅财庄、粮食,村庄里的青壮年也都被掳走,只有被认为没有价值的老弱病残被遗弃在村庄里。
总督府的内宅建筑有殿的规模,素鸣衍只觉困乏,让尤溪先行退下,独自走进寝殿,不见一名女侍,眉头微微一跳,走进里间闻见些微的血腥味,素鸣衍负手而立,望着琉璃穿外的树影,说道:“你终于来了。”话音刚落,从角落阴影里钻出一道极亮的电光,直奔素鸣衍的胸口。
“怎么可能?父亲明明死在你的手里!”
石川华见易非天连连摇头,又说道:“从河港联盟借兵,眼下只有河港联盟才拥有大量的羽鹫骑士,或者向扶桑岛借兵也可以啊,千贺长琴叛出扶桑岛,想来扶桑岛也想除之而后快。”
经过几次抽调,侍卫营的人数降到最低,甚至比素鸣衍返回青岚时的人数还少,素鸣衍从卢氏、纳吉氏抽调大批武士参加侍卫营,侍卫营是素鸣衍身边最依重的战力之一,但是更主要的作用就是为麾下私军培养忠诚、合格的各级军官,从卢氏、纳吉氏抽调武士,自然是想将这两家真正的溶入体系中来。当然,素鸣衍也从原边防军司,从羽嘉当城甄选了一批武士参加侍卫营。
其下还有民爵,分金银铜三阶九等,如战场杀敌一名,可封三等铜阶造士之爵,家中可免一人税赋。本人离开军营,则免本人税赋。
“算路程应该过上唐了,会在千贺湖谷耽搁也说不定。”
“夺取羽嘉城!”
“河港联盟的羽鹫骑士也仅仅能用来防御新月海湾的楼迦罗海盗,”易非天说道,“向扶桑岛借兵,更没有可能,迦南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失去河港联盟的支持?”嘴里这么说着,眉毛微微的跳着,这是他想到什么的征兆。
易非天摇头苦笑,在青叶郡内聚集的兵力高达两万人,但是已经没有攻夺羽嘉城的机会。
牧易寒听了素鸣衍这话,手禁不住微微颤抖,厉声问道:“此事你从何处听来?”
易非天愤怒的咬紧嘴唇,培养羽嘉骑士,就算易氏倾尽全力,要拥有一支可以与楼迦罗武士营抗衡的空中精锐至少要等上十年。想想当年大批的楼迦罗人就是从青叶郡进入羽嘉境内,易非天恨自己当时没有果断的出手,以致养成大患。
迦南、青岚相互封锁边境,青叶郡与羽嘉郡之间的商路就此断绝,重开之日遥遥无期,但是羽嘉郡的商旅却没有因此而减少,郡王府每月近一千万银币的支出,从外地吞入大量的物资,支撑着羽嘉郡表面的商旅繁荣。
素鸣衍袖手站起,凭沾苏盖文血迹的白绸飘落,淡淡说道:“苏公血书也说了,权争罢了,若要深究,我也难逃其咎。”轻轻一叹,说道,“我早就预知流寇大营有叛变的可能,但是没有知会苏公,是想苏公因此获罪,想不到演变成这样,竟让羽嘉愈万军民屈死。”
“不可能,”易非天说道,“千贺长琴背叛扶桑岛,千贺一系几乎遭到灭族,但是他为什么会选择檀那明河?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苏赫袭一等云骑尉爵,这是千户爵,但是不能真正享受食邑,只能每月从郡府领取五百银币的月银。当然苏氏家大业大,苏盖文以总督之礼殓葬,苏氏家产得以保全,苏赫自然不在乎每月五百银币的月银。
“内宅过于空旷了,”素鸣衍一边走,一边有感而发的说,“她们在千贺湖谷耽搁一下也好,总督府过于残破了。”
阖棺定论,苏盖文死后一个月,帝都才对苏盖文的功罪给出定论,帝都接受苏盖文力战负伤而亡的说法,只予以降爵一阶的处罚,其长子袭爵再降一阶,许其以边郡总督之礼殓葬。苏氏却不敢在羽嘉郡内为苏盖文大修陵墓,在帝都定罪公文传至羽嘉的第七日,便将苏盖文的尸身葬在苏氏族人的墓园里。
牧易寒将血书白绸紧紧攥在手里,父亲之死可以说是眼前之人与帝子、易氏联手促成,石京度虽然恶毒,不过是帝子的家奴,父亲怎么会将后事托付给眼前这人?牧易寒的内心充满着矛盾的情绪,站在那里,茫然四顾,不知无所适从。
“石京度、衷阑晦是我二哥的门人……”素鸣衍从怀里取出同样的一方白绸,白绸上有血书数行字,素鸣衍将白绸递给牧易寒,“这是苏公留给你最后的话。”
流寇大营虽然说奇袭羽嘉城失败被迫随入侵的迦南军退入青叶郡境内,但是也让羽嘉郡受到极其惨重的损失,羽嘉边防军受到毁灭性打击,伤亡高达六成,羽嘉城与丁柳堡被攻破摧毁。易非天原以羽嘉郡至少要三到四年才能恢复元气,没想到檀那明河接手羽嘉郡军政大权才过去三个月,就对迦南西北边郡展开残酷的报复。
石川华知道易非天这几个月差点给檀那明河手下的楼迦罗武士给逼疯了,安慰道:“岐伯、阮阿蛮不是早在千贺长琴之前跟檀那明河立下血契大誓,千贺长琴叛出扶桑岛,无处容身,选择檀那明河也是无奈之举。”
江采离、尤溪、方镜川、聂鲁达、德罗巴等人若以百户爵计算,只相当于三等轻车都尉,月银五十银币,但是素鸣衍许他们在燕云立族,划给百户部族、百名苦役、二十万银币、二十名精锐武士,这样的封赏却及上得社稷爵的伯爵赏。
除此之外,羽嘉城中还编三营武力,以白术为总制将军,纳吉涅骑为第一镇守将军。
诸事待兴,千头万绪,但是羽嘉城内最大的障碍算是扫清了。进入夏季,素鸣衍顾虑不到炎热干燥的天气,羽嘉边防军司开始整编的步伐,以丁柳堡为主的壁垒群,加上计划在楚布河断流处修筑的据点,以龙骑营为首的原边防军近五千人驻扎在五座军事壁垒中。将其中的老弱伤残调给石京度之后,人数缺额不大,素鸣衍从侍卫营抽调大批将士补充进去,充当中低级军官,以加强控制。这将是素鸣衍手中最重要的武力之一,也是最先达到一军规模的武力,由聂鲁达出任总制将军,慕昭云出任第一镇守将军,只是慕昭云暂时还要留在天都山峡口。
边防军司的重整,对于素鸣衍来说,就是将麾下的私军并入边防军,代价极低。素鸣衍为羽嘉城的修葺与抚恤伤亡拨出两千万银币,其余的钱款他都挪用到别处,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早就存在的财政压力。
苏氏可以说是羽嘉郡仅有的大族,青岚立国三百余年,苏氏一共出了七位边郡总督,每一位的任期又是相当的长,几乎占到羽嘉立郡后的一半时间。
石京度也不敢久留羽嘉城中,生怕六殿下找到借口致他于死地,要求到高淳驿驻防。那里是出下资进羽嘉的第一处驿站,离羽嘉城足足有千里之遥。
虽说不许声张,石京度、衷阑晦却一定会看到“刺客”的尸体从寝殿运出去,也一定会看见死尸胸口露出那角白绸。果此,被素鸣衍欲擒故纵、打草惊蛇之计吓住的衷阑晦再也不敢在羽嘉城内久留,次日便离开羽嘉,返回帝都。
诸军整编随着夏季的结束而结束,羽嘉城终于拥有反击迦南的力量。
“这,我也想不通啊,”易非天低声说道,“我已经派人秘密上扶桑岛,如果那卷星辰秘典不在扶桑岛,失出踪迹的星辰秘典就可以栽到檀那明河的头上,直接向扶桑岛借兵没有可能,但是我们可以招募一批楼迦罗浪人武士……”
羽嘉城残破不堪,极需修整,军万伤亡愈亡,极需抚恤,诸军极需整编,素鸣衍兼摄羽嘉郡军政大权之时,便是他焦头烂额之始,对易氏的反击报复不知道要推延到几时几日。所幸帝都为羽嘉城的重建、边防军司的重整拨来大笔军资,同时也拨付全额的抚恤钱款,是羽嘉郡一年军费的三倍,共三千万银币,除此之外,苏氏捐纳的赎罪金也高达两千万银币。
“是啊,千贺长琴从大纳言府上盗取星辰秘典,对于扶桑岛来说,应是大功一件,真没道理要背叛扶桑岛,难道他想独吞星辰秘典?”
春季结束的时候,渎神之路才修完一半,楚布河西岸废道也需继续修整拓宽,考虑到波旬可能在羲族继承之战落败,天都山峡口之城将是对抗羲族的最前沿,那座命名为天都城的城池,虽然只有两千步的城墙,却调集五千青壮劳力,就地开采黑玄巨岩垒砌,规模与上唐关城相当,工程之艰辛却要胜出十倍。
素鸣衍注视着站在阴影里的冷俊青年,问道:“你就是牧易寒?我屡召你不见,想不到不请自来。”
战术性的制造大片的低空流云,使其掩护大群的千贺武士潜入青叶郡城的上空,至少需要十名高阶术士。青岚境内的术士绝大多数都是属于教廷势力的灰袍术士,这些对摩诃教义异常执着的术士几乎不可能被教廷视为渎神者的檀那明河拉拢,但是易非天不会忘记就算摩诃正教内部对教义也有不同的声音,檀那明河身边聚集的应该是自认为是改革教派的灰袍术士。
素鸣衍不置可否,算是默认他的猜测,说道:“不管苏公遗言说什么,我不许你去刺杀石京度。苏公让我立你为苏氏家主,你日后自然堂堂正正诛杀石京度的机会。”
此时的青叶郡,只有一百二十多名羽鹫骑士,完全无法与千贺武士营在争夺空中战场,青叶守军也失去主动出击的可能,龟缩在壁垒城堡中坚固。也许是迦南方面希望青岚能平息怒火,要求易氏收敛克制,迦南西北三郡与羽嘉郡相似,本身的物产不足,需从外界补充,当易氏面临国内的种种压力,就进一步丧失主动出击的可能。素鸣衍的意图不是要攻破青叶郡的城池,而是想从青叶郡掳夺人口补充到羽嘉郡去,那些生活在半荒漠地区的游牧人自然是首选的目标,这些部族居住分散,部族里还有大量的风马兽与豢养的牲畜。
“你想到什么?”石川华问道。
“千贺长琴当年为什么会背叛扶桑岛,之后为什么又会追随檀那明河?”易非天问道,“过去好几年了,却令人想不透啊。”
易氏成功挑唆流寇大营叛变,奇袭羽羽嘉城失败后,大约有六千寇兵撤入迦南境内,迦南在青叶的驻军增加到两万人,但是山谷平原的扇形面有近四百里宽,一旦羽嘉方面主动攻击的话,迦南守住这道防线就有些吃力了。
易非天凝眉苦思,是自己造成西北边郡眼前的困境,从檀那明河大肆越境掳夺人口就可以看出他的野心,只是自己挑唆流寇大营奇袭羽嘉城竟成了檀那明河获取羽嘉军政大权的楔机,易非天心里充满为他人做嫁衣的悔恨。
素鸣衍屈指轻弹,剑刃寸寸碎裂,说道:“苏公有四子在世,何苦你一人来为他报仇?”
侍卫营的编制很快回升,甚至超过以往的规模,进入夏季的第二月,总人数达到一千人。此时的侍卫营,战力自然不能跟以往相比,侍卫营武士强弱差距也拉开了。他们中有精锐的卢族武士,一百名卢族武士,有将近二十名五阶精英武士,其余则都为四阶武士,可以说是侍卫营中最精锐的团体。一百名纳吉家武士次之,总体水准与以往的侍卫营相当,但是更多的是从羽嘉当地与边防军司甄选的武士,实力则比以往的侍卫营将士差很多,甚至比原先的裔天护卫营还不如。
纳吉悟言、卢青叶、明石羽替代藏金、慕昭云之后,成为素鸣衍新的侍从官,出任侍卫营佐领之职。
苏盖文以总督之礼殓葬,自素鸣衍以下的羽嘉郡主要官员将领皆应列席他的葬礼,不过真正来的人极少,大概许多人没想到六殿下会来。
帝国社稷封爵分王、郡王、公、侯、伯五等,非王族贵戚、边郡大吏不得封,其下为吏爵,也称军功爵,分为云骑尉、轻车都尉、骑都尉三阶,每阶分一二三等,共九等,以上皆是食邑封爵,但是除了社稷五等封爵之外,吏爵(军功爵)食邑其实以每两户一银币折算,由府库供给月银。
“什么事?”牧易寒忍受不了素鸣衍的镇定,激动的又凝出丹矛,缓缓刺近素鸣衍的胸口,守护之戒释出光幕,将素鸣衍的周身护住。
易非天点点头,拨转马首,缓缓而行,易铭达虽然将集中在青叶郡城的龙象骑士交给他统领,但是他没有自己的龙象骑兽。龙象更像龙象骑士的伴兽,而非坐骑,在幼兽时就要跟龙象骑士生活在一起,易非天虽然羡慕,却无法拥有自己的龙象骑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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