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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平县,在盐取东北大概三百余里的位置,说到底,它只是徐州境内一个城内人口仅有数千、占地不到十里的普通县城,论规模,只有盐取县的一半左右。
为此,梁武之前曾想过要放弃这里,以节约时间赶往下一个县城,将那支可怕的黑狼骑其种种禀告当地的县丞。
毕竟,面对着那支可怕的黑甲骑兵,就连驻扎有三千常备军的盐取县也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内被攻破,又何况是城内仅有数百守备的陵平县?
不过在转念之间,梁武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往常八、九月份,也就是眼下这个时节,徐州彭城以及附近城县几乎都会派数支精兵赶赴治下的城县,尤其是几个产粮比较丰富的城县,一方面从农民手中购得大量粮谷以及时运到彭城,其中一部分收入粮仓,一部分用于支付各地驻军关隘的粮食支出,最后一部分则卖给徐州本地的世家商贾,由他们售出给徐州百姓、亦或是售出给徐州境外。
当然了,这仅仅是在徐州比较安定的情况下,而出售粮谷的对象也不会是像曹操这类对徐州虎视眈眈,恨不得当即将其吞下的枭雄之辈,毕竟资敌这种事,徐州本地的世家商贾即便爱财,但也懂得事分轻重。
而说到这支运粮的队伍,则不得不介绍一下徐州的境况。
或许是前徐州刺史陶谦曾经对曹操过多的谦和与忍让,以至于叫人产生了误解,但是事实上,徐州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兵粮充足的的大州,这也是袁术之前迟迟未动的原因。
整个徐州分为彭城、下邳、东海、琅琊、东莞、广陵等六郡。共五十县,境内有不下于二十万的常备军。这等军事实力,即便是在诸侯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但是为何之前曹操率军来攻时,作为刺史的陶谦却那般被动呢,其实很简单,徐州在强盛之余,亦不乏有不少隐患存在,而其中最过麻烦的两个隐患,不外乎泰山寇以及抢掠徐州沿海海域的强盗。
说起泰山寇,最早要回溯到二十年前的党锢事件。当时天下大旱、民不聊生,尤其是青州一带,然而身为天子的刘宏却因为宦官的存在,却依然以为天下安定、四海升平。为此。朝中一批清流党人提出了的口号,只可惜谋事不秘,反被官宦所制。
不过在此之后。宦官们也惊恐于青州大乱之事传入刘宏耳中,是故假借天子名义,急调当时辽东属国都尉段颎率五千精兵赶赴青州平叛。
段颎何许人?
在二十年前的大汉朝,段颎可是东北外族眼中最惧怕的三个大人物之一,哪怕是如今威震辽东一带的公孙瓒,也远远不及此人。
在得到了假冒的天子诏书后。段颎在短短半月内便率精兵赶到了青州,但是他发现。他所看到的景象却明显与诏书不符,在他看来,那些在青州作乱的反贼,显然都是一些身无长物的百姓。
段颎犹豫了,然而,天子诏书乃皇命,皇命则不可为,不过,他终究也不忍赶尽杀绝,因此将这波反贼驱赶到的青州边境的泰山一带,随即上表朝廷复命,换而言之,最初的泰山反贼,其实指的是青州百姓。
遗憾的是,在遵从大义的大汉朝,人一旦被冠上反贼之名,那么便陆续会遇到许许多多不美妙的事,比如说某些为了政治上的升迁而率军讨伐泰山寇的太守、郡守们,更糟糕的是,为此,原本就居住在泰山一带的居民亦无辜遭到牵连。
长达二十年的讨伐,终究造成了泰山一带居民严重仇视朝廷、仇视地方的心理,再者泰山一带较为贫瘠,粮谷的产量不足,是故便引发了泰山寇连年抢掠青州、抢掠徐州的种种事迹。
换而言之,那所谓的泰山寇,到时下指的几乎是泰山一带所有的居民百姓,可谓是人人皆贼,动辄十余万乱民,简直是剿不胜剿。
为此,徐州刺史陶谦在征讨失利后也一度曾用过招安、笼络的办法,只可惜长达二十年的仇恨,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化解的,无奈之下,陶谦只有将泰山以南的徐州百姓尽数南迁,并且在鲁国、东莞郡、阳都、琅琊郡一带驻扎重兵,构成一道防线,以确保徐州的安定。
不过是实话,泰山寇其实是大汉朝廷一手促成的内忧,然而在徐州沿海一带作乱的海盗却称得上是外患,比起这些行迹恶劣的家伙来,泰山寇简直可以说是最无辜的良民。
这些海盗的前身,其实是倭国一些战败后失去领土的倭人,为了活命,他们被迫离开原本的土地,漂洋过海来到徐州沿海一带,因为没有土地,便以打渔以及抢掠徐州百姓为生。
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因为这波倭人行迹恶劣,为此陶谦在海域布下重防,甚至还从赫赫有名的丹阳征集、训练了一支精兵,用于稳定海域的安宁,也就是如今刘备手中的那支丹阳精兵。
正因为泰山寇与倭人的存在,以至于徐州空有二十万兵卒,却无法将其调度,其中再除掉一些郡县必备的守备军,那二十万兵卒,可用者竟不足六、七万,如此也难怪引来曹操、袁术的窥视。
而说到那支运粮的军队,它原本便是驻扎于海防的军队,只有在每年的秋季,才会派出近四五万士卒到徐州各个郡,用于征集粮草,毕竟徐州东、北两面皆受制约,可用的兵力实在太少,不得已才临时抽调,其中以傅阳、夏丘、东武三城驻军最为有名。
而那支运粮的军队,正是驻扎在东武的海防部队,东武军!
因为常年与手段残忍的海盗交战,使得包括东武军在内的那几支军队作战经验丰富,勇武异常。远远不是像盐取县这种数年见不到战乱的地区守备可比。
能赢么?
应该可以的,如果是那支东武军的话……
脑海中回忆着关于东武军的赫赫战名。盐取县县丞梁武坐在一棵树的树底下大口喘息。
从清晨出城,到眼下夕阳斜下,梁武粒米未尽、滴水未饮,他迫切想要赶到陵平县,将关于那支黑狼骑的事通通告诉此刻临时驻扎在陵平县的东武军,只可惜,整整数个时辰,虽然梁武可以坚持,但是他胯下的战马却无法承受如此程度的疾驰。
是故。在不得已之下,梁武只好找了一片林子暂为休息片刻,毕竟陵平县已近在咫尺,只要再过半个时辰便能赶到。他倒也不是很心急。
枕着双手躺在夕阳的光辉之下。或许死由于太过疲倦,以至于梁武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沉沉睡了过去,而当开再次睁开眼睛时。那竟是一个时辰之后的夜幕。
“糟了!”意识到自己昏睡过去的梁武懊恼地捶了捶地,一个踉跄从地上爬起,牵过在一旁吃草的战马,翻身上马。
仰头望了一眼天空中的点点星辰,梁武微微皱了皱眉,不过继而。他又隐隐松了口气。
也难怪,正是因为预料到会有这种事的发生。是故梁武才在白天赶了差不多九成的路程,期间甚至没有片刻的休息,险些累毙他胯下那匹良马。
“那支黑狼骑,此刻应该还在半途吧……”喃喃说了一句,梁武拨转马头,继续驾驭跨下战马朝着陵平县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一路疾奔而来的梁武终于抵达了陵平县。
“呼!”他长长松了口气,驾驭胯下战马奔向敞开的城门。
忽然,一阵迎面吹拂而来的微风,却叫下意识地勒住了战马。
怎么回事……
这股血腥味……
刹那间,梁武好似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城墙,待见到城墙上空无一人时,他心中咯噔一下。
尤其是那面插在城楼之上、在微风中徐徐抖动的黑狼旗帜……
“不可能啊……”
梁武微微张了张嘴,小心翼翼地驾驭地胯下战马,徐徐进入县城。
然而,刚刚踏入城内,梁武便被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事物震惊了,只见关联着城门的大街之上,竟然躺满了身披铠甲的尸体,而按照梁武对那些士卒身上甲胄式样的认识,那分明是他寄以期望的东武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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