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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远在桥上稍作驻足，只见河岸两边灯火通明，河上各式花船往来不绝，隐约已可听见婉转歌声飘荡，“罗大哥，这内城的满人都被咱们灭了，怎么还这般繁华？”
“别说这秦淮河了，这内城的大宅子如今被各个王爷、丞相的都占了，以前咱们都在大山里打转，可没见过这般繁华富庶，光是东王府里的人，就把这半条户部巷都占了。”
王小远不易察觉地叹了一口气，这流动的历史长河中，无数鲜血流过，也冲刷不去此消彼长的歌舞升平。
“到了。”罗大纲在一座高门前翻身下马，却见高起的门楼上书“江府”两个大字，“小远兄弟，这原是转运司主事的私宅，共有里进一间正堂，两间偏屋，后府还有个小花园并十几间里屋，住个百十人也绰绰有余。”
“还有后花园？罗大哥真是给小弟费心了。”王小远唏嘘着，这种“内环”的超级别墅要是放在2046年别说是住了，自己看都没看过。
“快进来看看小远兄弟。”
吱呀一声推开大门，王小远跟着罗大纲的步伐迈进门槛，却见一个硕大的庭院正中立着一棵一丈高的古松，衬着后面一面镂空的照壁，两面各有一色认不出来的花草。
两人越过照壁，约莫三十多步是一间正屋，其内布置着各色案桌茶台，应是一间议事大堂，左右两侧各有一间略小的宅子。
宅子后面是一座更大些的庭院，一座回字形的回廊圈住了一个天井，大块的青石围拢着一座井口，其后又是一座照壁。
“这可真够大的罗大哥，我这孤身一个的，哪里住得下这么大的宅子。”
“这才是前堂呢，后面就是后宅和后花园了，老哥也不懂这个，就捡了个大的给你留了”，罗大纲凑近照壁瞧着，“哦对了小远兄弟，这江府的家眷婢女都被圈在后宅里了，你自己挑拣着用。”
“啊，家眷？”
“对，这清妖的走狗是被咱们灭了，这妇女家眷原先是要编入女营服劳役的，你这是天王亲自赏赐的，一应家眷婢女都给你特意留下使唤了。”
“罗大哥真是给小弟费心了。”
“罗丞相，东王天父临凡了，传天王去接旨。”两人正说话间，一名士兵从门外来向罗大纲禀报。
“什么天父临凡！”罗大纲口中嘟囔一句，向王小远一拱手，“小远兄弟后宅我就不陪你看了，我的宅子就在巷子往里进五间，咱们离得近，来日你来大哥喝酒。”
“多谢罗大哥，我送大哥出去。”
“不用不用，自家兄弟不必如此客气，你自己去看看后宅”，罗大纲理了理衣裳，忽然拉过王小远，“小远兄弟，最后大哥同你说一句话。”
王小远见罗大纲忽然严肃起来。“天王交代，此次小远兄弟有大功于天王府，若是北伐前身体有恙，天王定会惜才。”罗大纲不等王小远答话，说完便出了府门。
王小远送了罗大纲出门，自己信步往后宅去，脑袋中不断揣摩着罗大纲的话。
“王总制！”穿过后花园，王小远来到一道圆形拱门前，两名士兵上前行礼，“我们是罗丞相属下，奉丞相之命等候大人接收。”
“有劳了两位兄弟”，王小远拱了拱手，“罗丞相说这后宅还有江府的家眷婢女，可有何异常吗？”
“多谢王总制，一应家眷女婢都由朱娘娘安排的女官看押着，倒不曾有什么异常，只是整体哭哭啼啼的。”
“好，两位兄弟辛苦了”，王小远从腰间摸出些碎银子塞给两人，又向身后随从吩咐道：“去和黄林说一下，安排都搬到这里来吧。”
“是大人。”
王小远环顾一圈着偌大的院子，一应草木绿荫，雕梁画栋，虽然没有穿越成满清皇帝一步到位，但是这种宅子在现代怕是十辈子也住不上，这也算了享受了小目标了。
穿过后花园往内里去，王小远就听到戚戚沥沥的啜泣声。“王总制”，一队女官正守着十几间内宅，领头的正是宫中的珠珠王娘。
“有劳娘娘了，小子怎么敢劳烦娘娘竟亲自来此。”
“王总制不必客气，王总制不习后宅事务，天王特意交代要给王总制安排好一应事务，特命我来为王总制做个后宅管事，以后我就是总制府上的丫鬟一般，望王总制不要嫌弃。”
王小远心中一震，“难道自己偷看这珠珠被天王看出来了？”如果说此前天王赏赐杨蜜和彤儿，还有尚未见过的两个美人只是临时起意的话，这珠珠能够在天王面前管事，必定不只是以色侍人。天王舍得把她放出来，这历史上的洪秀全除了腐朽，倒不失为一个会笼络人心的领袖。
“岂敢岂敢，王娘身份尊贵，小子岂敢僭越。”
那珠珠却噗嗤一笑，略带沙哑的笑声颤动着丰腴的身材，“王总制说笑了，天王府里的王娘如今没有一千也有五百了，小女子只是一介女流丫鬟罢了。”
“大人，这江府的女眷婢女都押在后宅里，大人看如何安排？”
“你安排便好……”
“大人，以后小女子便是大人府上的女婢，大人如此称呼可折煞了，大人不嫌弃唤我珠珠就可。”
“好珠珠你看着安排吧，往后这内宅都归你了，明日蜜儿和彤儿她们也会搬过来，你一应安排便好。”
“是，大人还未用膳吧，朱茱为大人传膳，大人稍候。”
“也怪不得太平天国这些王爷、将领腐败的这么快”，王小远啧啧几声，在庭院中坐下，看着珠珠使了几名女婢往偏房去准备晚膳，又亲自带婢女奉了面盆、热水和面巾伺候着擦了脸，端上了热茶、点心，“这日子过着谁都要腐朽了吧。”
“大人在想什么呢，珠珠陪大人解解闷。”那珠珠为王小远沏了一杯茶送到面前，在王小远一旁坐了。
“没什么，珠珠你是随军从广西来的么？”
“承大人垂问，我原是京城人，随外派的两江巡盐使到了天京城，天京城破后被编入女营，承蒙天王垂爱才入了天王府中做个女使。”
“原来如此，那你在北京可有家人？”
“同小女子这般浮萍一般，哪里称得上什么家人，十三岁时，父亲游手好闲，赌输了债，只六十两银子就把小女子卖给了赌坊，又不知多少银子转卖到了巡盐使府上。”
“你也算是个苦出身，以后在府上不必担惊受怕了。”
“多谢大人，我伺候大人用膳。”
王小远看着满满一桌子的各色菜肴，并无多大吃饭的心思，心中一面盘算着北伐的准备工作，一面不断回想着罗大纲的话。